想来,多少魔族妖灵都梦寐以求得能得酆琅王的一滴金血,助力修行。这丫头喝了足足一大口,居然如此不珍惜,还吐出来?难道是太滋补了?怎么一激动连自己的血都呕了出来,真是难伺候的小虫子。
酆一量又惊又怒,他手足无措松开手掌,明思令也从他怀中滑落,她双脚落地,还有些蹒跚。
她抹了抹嘴巴,也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汁液淋漓的前襟,再见到他琥珀星眸中,冉冉而起的薄怒,她赶忙后退着,哂笑着:“我说想吐,真没骗你,我”
可她话音未落,又喉咙一热,继续呕出了好几口鲜红液体。这回,他的衣摆都没逃得过。他震惊而束手无策。
“你,故意的?”他咬牙切齿。
“抱歉,我好像好像真吐血了!”她试图用袖子去擦他的前襟,可惜脑袋晕得不行,身子一晃终于跌回了他的怀抱。
酆一量下意识接住她,但他抱住浑身软绵绵的小人儿,满脸嫌弃。犹豫了下,他又不得要领地用颀长手指,抹掉少女嘴边的血迹。
“喂,别装死。”他摇晃着她,见她毫无反应,又伸手探了探鼻息,再握住手腕切了脉。
嗯,是真的昏过去了。看来,她体内的赤魂也正在全力抵制他的丹泽之气。他不救她,大概她没多少寿数可活了。
“小氿,小氿!”别无他法,他郁闷地低吼着唤人。
“尊上,那猫驮着夜之醒跑没影了。”白衣少年从树影婆娑中飞跃而来,又从树冠轻飘飘落地。
可他看到主子抱着少女,两人都满身是血,后者还昏迷不醒的模样,他着实狠狠吓了一跳。
“这,这尊上,您为了,丹泽之气也太拼了,这哪来的血?您从来不喝人血啊,难道这丫头反抗来着,然后被您弄,弄死了?”小氿咂舌摇着头。
他赶忙从自己背囊中抽出崭新的丝帕,想递给主子擦手。
“那是埋了?还是直接扔在这里!”他小心翼翼问,看看主子渐渐阴沉的眸色:“要不就扔在这里,反正会有野兽来吃。”
“去后面挖个坑,埋你自己!”酆一量寒声怒道。
他扬起手掌,一个闪电劈过去,可惜怀抱有人,到底失了准头。这一次,白衣少年难得安然无恙。
“还不滚过来,你背她,回莳花馆。”酆一量斜着眼睛,盯住小氿:“她喝了我的血,引发体内赤魂与丹泽之气的冲撞,昏过去的。我,什么时候杀过凡人?”
“喝了您的血,这丫头何德何能竟有此福气。至少也要增加上百年的灵力,怎么舍得吐出来?不识货。”小氿又心疼又惋惜,捶胸顿足。
“那,如此说来,丹泽之气还在她体内呢?”他瞪大了眼睛,惋惜道:“这么说,还没来得及亲,就吐了真煞风景。”
酆一量怒极反笑,笑声中他垂眸,语气中隐匿着阴森森的威胁:“小氿,今日之事,若有旁人知晓,本尊用你龟壳”
“煮茶煮汤煮什么都行。尊上您放心,小氿的嘴巴严得很。”小氿机灵地用手指在嘴巴上做了个嘘声动作。
他摇摇头,真为主子的运气扼腕。
一万年守身如玉,从不近女色,这突然大开杀戒吧,好不容易才老树逢春一回,却落得如此下场,真糟糕。但愿日后不会留下阴影。
小氿乖巧地走到酆一量面前,想伸手抓住明思令的手,把人背起来,不想却被酆一量躲开了。
“尊上,您不是让小氿背她回去吗?”小氿纳闷。
“算了我自己来,磨磨蹭蹭。”酆一量皱着眉拿着丝帕,胡乱擦了擦明思令的脸,然后扔掉丝帕。帕子直接落在目瞪口呆的小氿脑袋上。
“看什么?驾车!”酆一量没好气地低声责问:“你这死龟,呆头呆脑,毫无眼色,回去再和你算账。”
他挺身一揽,将少女横抱在怀中,动作并不娴熟,双臂调换了几个姿势方才觉得顺手。
小氿不得不紧跑几步,才能跟上大步流星的主子,心中困惑却如同重重迷雾。
最近到底怎么了,尊上越来越爱发脾气,难道因为亲了这凡女,竟然也沾染了人间烟火气,所以有了七情六欲。
这可是糟糕至极的事,天劫之中以情劫最险。难不成,已经修炼万年的天魇族魔尊,在仙度之前要为这个小丫头陷入万劫不复?想到如此,小氿暗自心惊,他偷眼瞄着双眸紧闭,面色冷白的明思令,心中徒然起了杀念。
“小氿,你看什么?”酆一量并未回头,他的声音冷薄如同寒风飕骨。
小氿立刻心虚低头,他转转眼珠:“尊上,那个羽震子和胡娇春也不见了,想来趁机逃了?胡琴逢会不会籍此因由前来兴师问罪。”
“无所谓,酆都不惧一头狐狸。”酆一量风淡云轻:“此番千寒洞仙度遇阻,六界轮回也不会再安生。待这虫子能走,我们立刻回酆都。飞书凰迦,一切待我回城再议。”
“怎么,您还想把这凡女带回酆都?”小氿紧张得抓耳挠腮:“可从来没有活人走进过酆都,这是您自己立的规矩啊。”
“在你之前,酆都可有乌龟?”酆一量瞥了一眼白衣少年,慢悠悠问。
“没有,小龟是尊上从东海捡回来的。”小氿挠挠头,认真回答。
“恐怕,日后酆都也再无乌龟,特别是讨人嫌的,舌头长的那种。”酆一量飞身跃入马车,轻描淡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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