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安娜愣了一阵,才反应过来儿子是在教她舔毛,有些哭笑不得,又被那如临大敌的郑重萌得心头一软,伸过爪子,按着幼狮的脑袋揉了揉:“放心,妈妈会舔毛,只是不想舔。”
辛巴脑袋顶上的毛被她揉乱,几撮毛翘起来,配合上没回过神的怔忪,更显呆萌。
“嗯……为什么会不想舔毛毛呢?”幼狮又回到了一开始的疑问怪圈,“不舔毛毛的话,身上会痒痒的,很难受的啊?”
乔安娜不太想解答十万个为什么式的连环追问,不过经辛巴一提,她倒真觉得身上隐隐发痒。
算算时间,距离上一个洗澡日过去有段时间了,是时候再去洗个澡了。
正午时分,气温升高,乔安娜带着两只幼崽,找到了一处水流较急的河段。
水流平缓的河湾多数住着鳄鱼和河马,虽然雨季水面宽阔,在浅水区碰上的几率小,但洗着澡突然踩到一条鳄鱼背上的感觉想想都不愉快,水浅且较急的地方更适合洗澡,湍急的水流更干净,还能迅速冲走毛间夹杂的杂物和寄生虫。
她把孩子们留下,独自跳进水里,慢慢走向河道中央,任凭河水浸透毛发。
辛巴和艾玛站在岸边,担忧且不安地看着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猫科动物对水本能的畏惧,小崽子们总是这样,每次看着她洗澡都急得原地团团转,生怕她哪天会溶于水似的。
乔安娜回头给了瞎操心的幼崽一个‘放心’的眼神,试探着所处位置水的深浅。
水深不够她趴下浸没全身,她又往前走了两步,突然感觉脚下一空。
河道里总有一些下陷的沙坑,旱季时能留存一点仅剩的河水,形成小型的沼泽池塘,成为某些水生动物最后的安身之所;但在水量丰富的雨季,便成了河底暗藏的陷阱。
乔安娜心知不妙,使劲往回一跳,可惜水底湍急的暗流在坑洼中回旋,形成了一个具有吸力的涡流,瞬间将她卷了进去。
花豹会游泳,无奈水况复杂,一旦没了落脚点,无论她如何挣扎都摆脱不了水底无形的吸力,只能被动地被水裹挟着往下游冲。
天旋地转,河水不断灌进耳朵鼻子,幼崽们慌乱的呼唤渐远,乔安娜在这一刻想到了很多东西,最后只剩下一个鲜明的念头:她不能死!
洗澡淹死这个死因也太特么扯了!何况她还没养大两只小崽子呢!
她憋住一口气,不再盲目往水面挣扎,而是一头潜进水里。
全身没入后水的阻力就小了很多,她得以贴着水底正过身子,游出河道中央水势最急的部分,再冒出头,一点点向岸边靠近。
浑身湿漉漉地爬上岸,她大松了一口气,抖了抖毛,再抬起头时,对上一张明晃晃写着惊诧的豹脸。
这只花豹同类额头上的斑点组成一个不伦不类的‘王’字,除了阔别已久的泰哥还会是谁?
乔安娜犹豫了一下,还是打了个招呼:“嗨,好久不见,真巧啊。”
路遇老熟人的亲切抵不过对皮毛的爱惜,泰哥谨慎地离狼狈的落水豹远了一点,防止对方身上的水溅湿自己的皮毛。他示意乔安娜身后的河:“你怎么会从水里爬出来?”
这个问题太尴尬,乔安娜绝对不会实话实说。
所以她铿锵有力地答:“游泳,锻炼身体。”
泰哥:“……”
他当然是不信的,大猫们不喜欢水,虽然都会游泳,但水会打湿皮毛,破坏脂质形成的天然保护层。主动下水游泳,应该只有远在另一个大陆板块的花豹近亲美洲豹会去做。
然而动物一般不会撒谎,他条件反射地认为这只母花豹在胡扯,却也只是在心里犯嘀咕,没直接出言揭露事实。
乔安娜心里牵挂着两只幼崽的安危,抖干毛就向泰哥告别,顺着河边向上游走。
泰哥看着母豹说走就走干脆利落的背影,中午的太阳很烈,蒸干了母豹被水浸湿的毛,金黄色的皮毛蓬松柔软,被光镀上一圈绒绒的光晕,让他原本消下去许久的小心思又活泛起来。
几个月前,他让住在这附近的发|情母豹怀上了他的孩子,也成功在母豹领地的范围之上建立了自己的新领地。如果他没记错,前妻的领地与这片地域相邻,如果复合,他就能顺理成章将自己的领地扩张过去。
没有公豹会嫌领地太大,也没有公豹会嫌替自己生孩子的雌性太多。
泰哥急赶几步,追上乔安娜:“喂!”
乔安娜停下脚步,等他发话。
泰哥张嘴就是一句:“我跟你说过吗?你领地的选址其实不太好。”
乔安娜:“……?”
她简直一脸懵逼:久别重逢,这货放弃宝贵的睡眠时间专程赶上她,就是为了diss她领地的选址?
大兄弟,啥都想管的老毛病又犯了吧??
于是最后残存的旧恩一扫而空,她冷漠地应:“哦,劳烦费心,我觉得挺好的。”
泰哥完全不知道自己戳到了乔安娜的雷点,继续道:“如果你愿意,你可以搬来我这里,附近有个树林,还有一座岩山,地势比较好,猎物也很充足。”
地盘分你,猎物分你,这大概就是一只雄性花豹能说出的最深情的告白了。
可惜乔安娜的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想朝泰哥翻白眼:“代价是给你生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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