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姐姐所展现出来的一样,她应当是风的精灵,速度的主宰。她的一生,就是一场永不止息的赛跑!
艾玛像是一夜间突然开了窍,接下来的日子,不需要乔安娜再刻意引导,她的视线便自发徘徊在萨拉周围。
刚换了牙的小猎豹,正是学习的高峰期,虽然从小到大养成的小习惯根深蒂固,但经后期矫正,也不是完全无可救药。
一个月的时间,艾玛学会了用拇指爪勾住绊倒猎物的技巧,逐渐能抓住一些个头较大的练习猎物,比如小角马了。
她抓住的小角马本来是乔安娜抓来给伤口初愈的辛巴练习的。辛巴太久没上课,动作略有些生疏,一个迟疑,练习对象就被中途拦截了。
辛巴看着熟练地咬住小角马的咽喉的妹妹,愣了半天,气鼓鼓地抗议:“这是我的猎物!”
猎豹的牙齿较短,咬合力也不强,要咬住咽喉五到十分钟猎物才会窒息。艾玛想了想,并不松嘴,抬眼望望兄长,眼神示意:不好意思啦。
辛巴被这一点都没有诚意的道歉激怒了,张牙舞爪地扑了上去。
艾玛不甘落后,兄妹俩纠缠到一处,扭打成一团。
乔安娜刚把趁机开溜的小角马抓回来,还没来得及抽出空拉架,两只幼崽就分出了胜负。
猎豹比狮子发育快,艾玛凭借着生长历程中这一暂时的优势,首次占据了上风。
不论是捕猎小角马还是跟兄长干架,艾玛这一天都算一雪前耻了。
辛巴委屈得直往乔安娜怀里钻,乔安娜搂着那颗脑袋,哭笑不得:吃一次亏就在这嘤嘤嘤,小时候一天到晚总遭你欺压,人艾玛说什么了吗?
不过时间过得也真是快啊,一眨眼,当初两个小不点就长得这么大了。
花豹妈妈感慨岁月是把杀猪刀的工夫,艾玛咬死了小角马,拖进了草丛。
等乔安娜和辛巴过去,她吃得差不多了,简单清理了一下脸上的血迹,兴高采烈地跑向不远处的萨拉。
这段时间她还从姐姐身上学到了白蚁丘的一百种妙用,废弃的白蚁丘是猎豹的一大根据地,顶端可供攀高眺望,内部则是避雨和过夜的好去处。
她跟萨拉并肩坐在白蚁丘上,阳光下的背影和睦融洽。
乔安娜从小角马的尸体上抬起头来看见的就是这一幕,她怔怔地舔了舔嘴角的肉沫,说不清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时间悄无声息地一天天溜走,不知从哪天起,每天午后和傍晚的雨停了。
草原上并不是半年雨季半年旱季规律交替,跟很多地区的四季交迭一样,草原上也有大小雨季旱季的更替。时节走向七月,即将迎来的,是一年中的短旱季。
前一年的短旱季着实很短,乔安娜离开最早的领地外出流浪,捡到辛巴和艾玛后不久,短雨季就到了,河里的水位甚至都没下降多少,因此她并不知道中间还有短旱季的存在。
发现日渐干燥的空气和领地内日渐向西北面转移的食草动物时,她有些懵逼。
野外没有日历,她不确定日期,但不论怎么算,距离上次旱季结束都不到四个月啊?
她还在掰着爪子艰难地计数,萨拉主动找到她,表示自己准备跟着兽群北上。
在猎豹食谱内的很多小型羚羊有迁徙的习惯,尽管母猎豹也有领地,但不会像公猎豹一样一年到头固守在自己的领地里,没有幼崽的母猎豹会跟随猎物移动,在旅行途中顺便寻找心仪的对象。
艾玛看看萨拉,又看看乔安娜,两相为难,犹疑不定。她很想跟着姐姐走,却又舍不得与母亲分开。
乔安娜原本是想把萨拉留下的,萨拉担心旱季没有适合猎豹抓的猎物,但花豹能抓的猎物不少,她们俩可以协同捕猎——就像狮群一样——这样的话选择就更多了。
然而看见女儿望向萨拉时眼里的向往和期待,她改变了主意。
经过这段时间的学习,艾玛已经渐渐有了猎豹的模样,看现在的表现,像是花豹与猎豹的混合体。但只要继续待在她身边,艾玛就不可避免会受到她的影响。
萨拉是个好老师,看长相气味和与艾玛相处的熟稔,两只猎豹八成有些血缘关系,把艾玛交给萨拉,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不舍当然是会不舍的,可算算日子,艾玛好像快满一岁了,迟早要离开她的庇护独自生活。与其到时候来个猝不及防的分别,不如先让艾玛出去游历一番,给艾玛一个学习的机会,也给她一点缓冲时间。
……
如此这般,乔安娜还考虑了很多,多方权衡,最终做出最适合的决定。
她走到艾玛身边,用下巴摩挲着小猎豹的耳朵和脸颊,然后低下头,轻轻把艾玛往萨拉身边推过去。
艾玛立时会意,恋恋不舍地看着她,与她肩颈相交互相磨蹭了许久,迟迟不愿离开。
最终还是乔安娜主动退后,结束了这场漫长的告别:“行了,快去吧,一路小心。”
萨拉的眼神与她交汇,无声地传达着坚定和信任,这是不需要言语额外强调的、两位母亲之间的承诺。
乔安娜目送着两只猎豹的背影逐渐远去,爪子按在辛巴柔软的肚皮上,心不在焉地揉了揉,半晌,叹了口气。
道理她都懂,可该难过还是会难过啊……
这时候的她还不知道,离别的忧愁并没有持续很久。有句老话说得好,有失必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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