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跟你说过的,我准备把丹送走。”乔安娜示意他原地待命,“你别跟过来,在这等着,我待会叫你。”
辛巴停住脚步,迅速抬起两只前爪,把丹搂进怀里。
艾玛离开后久久萦绕的思念仍记忆尤深,如今相同的事情又要来一次,他恋恋不舍地抱着丹,很不理解母亲的决定:“为什么要把弟弟送走?他吃得又不多,就是有时候吵了点……”
兄弟俩混熟了,乔安娜担心的就是这种情况,她前两天特地给辛巴做过工作,原样的问题解释了一遍,现在再看,辛巴果然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
她看着小狮子,语重心长道:“我说过,辛巴,他适应不了我们的生活,这不是他该待的地方。”
“我觉得他适应得挺好的!他不待在这还能去哪?”辛巴大声抗议,顿了顿,又放软了声音,可怜兮兮地哀求,“不要把他送走好不好嘛,妈咪~”
丹看看辛巴,又看看乔安娜,突然学着辛巴的语调,磕磕绊绊唤:“妈……妈咪?”
要论对各种动物叫声的模仿,人类音域宽广的声带显然相当适合。丹正好是学习能力最强的时期,跟乔安娜和辛巴一起生活了这么些日子,言传身教耳濡目染下,偶尔也会学两只大猫叫上两声。
乔安娜的心柔软了一瞬,接着便想到,丹叫她妈应该是刚巧歪打正着。毕竟今天早上刚睡醒的时候,丹还在迷迷糊糊喊要找妈妈。
不过就算丹无师自通了这特定音节的含义又如何呢?半个月代养只是不得已而为之,她不是适合给他当母亲的人选——她甚至连人都不是。
她狠下心来,不顾辛巴的反抗,把辛巴赶到一边,拖着丹继续朝搜救队的方向走。
没走几步,蓦地传来一声炸响。
乔安娜虽然没亲自开过枪,但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愣了两秒便反应过来,那是枪声!
送还计划稍缓,她用尾巴圈住丹,小心地探头朝外看。
枪是搜救队队员之一开的,目标……是一只路过的赤羚?
这只躺枪的赤羚也很懵逼,这片区域人迹罕至,它长到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人类和车。它刚小心地靠近,想探查一下前所未见的两种生物,耳边一声巨响,紧接着腿上传来剧痛。
它大受惊吓,发出口哨般的警报叫声,本能地转身逃离。
不过一条前腿受了伤,它再努力也跑不快,只能拖着伤腿,踉踉跄跄地朝前跑。
赤羚的哀鸣和狼狈挣扎并没能激起攻击者的同情,最初开枪的队员学着它的叫声吹了个口哨,再度抬手瞄准。
小小的弹丸破空而去,赤羚一个趔趄,一团血色在橙红色的毛发上悄无声息地洇开。
其他几人也来了劲,纷纷掏出了手|枪,比打靶似的,争相开起枪来。
他们用的不是打猎专用的霰弹,击中的也不是要害,无法一击致命,赤羚一直逃出了几十米,凄厉的尖叫顺着风传出去很远,才一头栽倒在草地上。
负责带路和开车的当地人看不下去,不满地抱怨了两句。搜救队员们满不在乎,其中一个人走到赤羚旁边,检查了一下,提着角把赤羚拖回车边。
几个人大声笑着,抬起羚羊的尸体,丢进一辆车的后排座位。
坐在副驾驶的队长嫌弃地朝前挪了挪,抽出一条手帕,在肩膀上掸了掸,仿佛担心什么脏东西玷污了昂贵的外套。
躲在树后的乔安娜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她皱了皱眉,有些不适。
她猎杀的羚羊没有上百也有几十,没资格对赤羚之死多置喙,但她捕杀羚羊是为了生存,她会尽可能快地终结猎物的生命,不让猎物多痛苦,也省了自己的时间和经历。
而这群人杀害这只赤羚明显不是为了吃,他们以此为乐,享受着追逐与逃亡的乐趣。换句话说,他们猎杀赤羚,只是为了满足掌控一条生命的生死的虚荣心。
这是对生命的不敬,对自然的蔑视。
人类都难免有这样的毛病,千百万年的进化历程中,人类打败了所有的竞争者,成功爬到了食物链顶端。高位坐得太久,渐渐的也忘了,自身也只不过是动物界的一员,广大宇宙中的一粒尘埃。
乔安娜反感的同时,也在反思,她还是人类时,是否也像这样高高在上有恃无恐,自大却不自知?
脑子里有道声音告诉她,不应该把丹交给这群人。
——会虐待动物的,能是什么好人呢?
然而,这是站在动物的立场得出的结论。每个人都难免偏向自己所在的一方,她根据搜救队对待赤羚的态度直接断言他们是群恶人,未免带了些偏激的个人情绪。
搜救队又不隶属动保组织,没义务额外考虑动物福利,他们对动物再不好,好歹能帮助丹回归社会。
乔安娜花了点工夫安抚发自内心的抵触和抗拒,她万万没想到,正是这一小会的犹豫,救了丹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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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贝尔·格里尔斯就是传说中的贝爷,主持一档叫《荒野求生》的电视节目,擅长野外生存。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大家知不知道贝爷,就是那个啥都吃的贝爷,乔安娜的原型之一(别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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