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安娜深谙这一点,所以自从上个旱季吃了亏,她一直在试图把入侵她领地的伊芙驱逐出境。
然而伊芙把‘无赖’二字发挥得十分彻底,?要不打死不露面,不小心被她抓到时,佯装识趣败走,等她前脚离开后脚就溜回来,跟驱之不去的苍蝇一样烦人。
这回她离开领地外出暂住一阵,伊芙立马顺着杆子往上爬,趁机把她的领地据为己有。动作之迅速,行径之无耻,简直堪称无赖界的楷模。
得寸进尺,乔安娜不能忍,她决定,一定要给伊芙一点惨痛的教训!
平时伊芙躲在乔安娜领地北边的边界附近,时不时溜出来浑水摸鱼一下,留下的气味很少,所以乔安娜很难找得到她。但她为了抢占领地,留下了自己的气味充当领地边界标识,情况就不一样了。
用于警示同类领地私有的标记如今成了顺藤摸瓜的线索,乔安娜顺着痕迹的新旧,追踪过去。
线索一路没断,清晰明确,走着走着,她隐约察觉到了不对:伊芙十分谨慎,如果仅是趁她外出偷偷摸摸占她的地盘,就该做好她总有一天会回来报复的准备。做记号这么大大咧咧,就像担心她找不到似的,不是伊芙的作风。
乔安娜正觉奇怪,痕迹进展到了一堆被丢弃的食物残骸上。
留下的是一只黑斑羚的腿骨和蹄子,齿痕和爪印都很新鲜,应该是一天前留下的,但尸体的气息陈旧,几乎闻不到血腥味。
怎么回事?不是新猎杀的猎物?
乔安娜苦思冥想了一阵,无意间一瞥周围,眼熟的环境,印象深刻的参照物——附近有她存放肉干的一个粮仓!
她去粮仓一看,果不其然,覆盖在枯树裂缝上的干草和树叶被掀开了,里面的肉干也不翼而飞。
她对着枯树上少了一个趾头的爪印发了一会愣,怒火噌噌冒出来,顺着她的神经烧进脑子,燃尽了一切迟疑和犹豫。
管它是不是伊芙的作风呢,敢动她的存粮,伊芙死定了!
乔安娜又追了一段路,等线索新鲜到大概是几个小时前留下的程度时,她找了个隐蔽的角落,让两个孩子留下藏好。
待会开战,保不齐会出现什么少儿不宜的血腥场面,为了孩子们的身心健康着想,还是别带着他们为好。
……好吧,她承认,她其实就是想肆无忌惮骂脏话。
乔安娜独自前往目的地,刚走到附近,她发现,已有同类先一步跟伊芙打起来了。
说是干架,实际上是伊芙单方面胖揍另一只花豹。另一只花豹个头比伊芙大,也明显比伊芙强壮,却很被动,色厉内茬地龇着牙,但又不还爪,只在伊芙毫不留情的厮打下狼狈地上蹿下跳。
乔安娜又往前走了一段,终于看清了挨揍的花豹的长相——泰迪。
也对,纵观全草原,能被母豹揍成这熊样的公豹,除了泰迪也没谁了吧。
泰哥也不会随意对母豹动爪,但毕竟是要面子的,乔安娜几次揍他,都尽量把握着分寸,以警告和教训为主,时刻警惕泰哥的反扑。而伊芙揍泰迪不太一样,她下手很狠,毫不留情面,像是在跟泰迪拼命,泰迪几次差点被咬到咽喉和腹部,却还是步步退让。
突然刮过一阵风,乔安娜处在上风向,伊芙和泰迪显然都闻到了她的气味,双双一愣,停下动作扭头看过来。
伊芙满脸写着惊诧和不敢置信,泰迪在短暂的怔愣后,眼睛亮了起来。
他一溜烟窜过来,大声喊:“妈!”
要不是身体不允许,他也许会给乔安娜一个久别重逢后的激动的拥抱:“我就知道你没死!!”
“……”这着实不是什么吉利的问候语,乔安娜嫌弃地躲开泰迪跟幼崽一样蹭向她颈窝的脑袋,问,“谁告诉你我死了?”
泰迪一扭头,示意伊芙:“她!”
乔安娜眯起了眼睛。
很好,不仅占她领地,偷她存粮,还在熟人面前污蔑她死了,这仇她能记满一整个小本本。
伊芙实在太惊讶了,以至于第一次开口跟乔安娜说了话:“你还活着?”
她会在领地边上留下明显的痕迹,并不是有机会强占他人领地带来的得意忘形,她是真以为乔安娜已经死掉了。
一声不吭死去、连带着尸体也凭空消失,在她的认知里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伊芙还生活在之前的领地时,一次外出捕猎,被一种奇怪的长着利齿的‘生物’咬住了爪子,好在那东西牙尖嘴利,却不会动,她一番挣扎,最终以牺牲掉一根脚趾的代价脱了身。但是她回去时,她的一窝幼崽不见了,留下的只有一摊鲜血,和几种她从没闻到过的味道。
她不愿意屈服于这股来历不明的神秘力量,她跟它斗争了许多年,逐步认识到了力量背后的生物。那是一种只需要用两只爪子走路的动物,时常换毛,没有尖牙,没有利爪,但有层出不穷的攻击手段。
日复一天,年复一年,她熟悉了捕兽夹和猎|枪,能辨别出汽油、火|药和毒|药的气味,并把这些宝贵的经验悉数传授给有幸养大的幼崽。
然后,某一天,伊芙开始疲于应对这些险境。即使她步步为营,朝领地深处一退再退,两脚兽却始终不放过她和她的幼崽。她在一天天变老,反应变得迟缓,爪牙不再锋利,而两脚兽的入侵不见减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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