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吃‘百家饭’的又多了一个。
乔安娜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这段时间她带丹出去觅食,丹的胃口总是不太好,饭量比之前小了一半,随便吃一点就推说吃饱了。
……该说什么呢?毫不见外?吃货本性?
丹的个头跟一只成年野犬差不多大,体型大,食量当然也不小。想也知道要还没满月的野犬幼崽们在乳汁争夺战中打赢这么一只庞然大物有多困难,基本上是丹一个人霸占了保姆的整个腹部,五只小野犬被挤到一边,尽力钻拱也撼动不了他分毫,委屈得“呦呦”乱叫。
而对此,野犬们竟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一只野犬走上前,反刍出胃里的食物喂给保姆;野犬女王则在旁边趴下,开始给小野犬们喂奶。
包括野犬女王在内,所有野犬望向丹的眼神里都没有责备,相反,还隐约有些欣慰。
评判一只新生幼崽是否健康的标准,是看食量和力气,能抢占到更多食物的幼崽,往往能力也更强。这只‘畸形’的幼崽,比它们想象的要强壮不少,至少短期内平安成长不成问题。
要是乔安娜知道野犬们在想什么,大概会忍不住敲敲那单纯的小脑袋瓜——
哈啰?打扰一下?你们哪只眼睛看见他是还在吃奶的幼崽了?没见他个头都跟你们差不多大了吗!
事实是,野犬们并不瞎,它们自然也知道丹作为幼崽来说个头超标了,可问题在于,丹有着相当出色的模仿能力。
他会跟小野犬一样追逐长辈的脚步,发出尖细的哼叫,在奶妈趴下时凑过去,在那柔软的肚皮上拱拱蹭蹭。
他表现得完完全全就是一只需要照料的幼崽,雌性野犬们当然违抗不了母性的本能。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乔安娜那边也不好说什么,想想乳汁富含营养,说不定还能帮丹补充一些母源抗体——如果野犬的抗体与人类共通的话——她便也随丹去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小野犬们出生满一个月了,到了该加辅食的年纪。
野犬们可不像当初的乔安娜那么生疏,成年野犬吃饱后回到巢穴,吐出胃里半消化的肉糜,供小野犬进食。
一边舔着成年野犬的嘴巴一边发出乞食的柔软尖叫的幼崽们中,当然少不了丹的影子。
乔安娜趴在几十米外的树上,远远看着这一幕,几欲掩面。
才短短几个月,看看好好的小朋友被她养成什么样了?
要不是她时常想办法让丹站起来走几步,丹也许连直立行走的能力都会退化掉。
作为土生土长的原住民,辛巴和艾玛则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辛巴还一直眼巴巴望着丹,满脸羡艳之色。
要不是狮子的语系不足够支撑他发出小野犬们的“吱吱”尖音,他绝对也会愉快地过去蹭吃蹭喝。
从这一点上看,他和丹当真不愧为兄弟。
乔安娜对丹越长越歪的忧虑没有持续上几天,就被更残酷的现实占据了心神。
原因无外乎:这个旱季,太长了。
干旱情势严峻,她领地内的猎物越来越少,原本她和野犬们还能依靠团队合作捕捉到长住的个头较大的猎物,可渐渐的,这样的猎物也很难找到了。
清晨天刚亮就起床忙活,结果逛了半天连猎物的影子都没看到,这样的情况不再罕见,可无功而返的猎手们依然难免挫败。
野犬们躺在巢穴周围,乔安娜趴在树枝上,分头休养生息,为下午的第二轮捕猎做准备。
乔安娜曲起爪子,舔了舔发烫的肉垫,发了会愣,又抬头去看树叶空隙间漏出的天空。
天上万里无云,炎炎烈日挂在正空,一如既往不遗余力地散发着热量,仿佛从来不会疲倦。
个贼老天!
她第无数次诅咒起一切,干旱、酷热、暴晒,和久盼不来的雨水。
骂了一会,她脑海里有什么一闪而逝。她模模糊糊回忆起,一年多前,她渡过的第一个旱季,她也是这么看着天,暗暗祈祷着。
‘雨季快回来吧,作为代价,下个旱季长一点也没关系。’
……什么?她居然说过这样的话吗?!
虽然延迟了一个旱季,但还算得上是誓言应验。乔安娜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居然会被亲自立下的FLAG插个透心凉。
事到如今再追悔莫及也没有意义了,她把下巴耷到前腿上,双眼放空,半晌,生无可恋地叹了口气。
野犬们连续几天抓到的都是不大的猎物,连大带小十五张嘴要养活,乔安娜不好意思再去分一杯羹,靠着攒下来的肉干精打细算过日子。
等乔安娜的储备粮吃完,野犬们也走到了断粮的边缘。
野犬是技术高超的猎手,拥有敏捷的速度、健壮的体魄和团结协作的默契,成群结队的野犬狩猎几乎无往不利。
但俗话说得好,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食物紧缺到一定地步的时候,花豹的智慧——或者说不挑食的好习惯,就发挥出作用了。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乔安娜向野犬们展示了极其宽泛的食物选择。
狒狒、猫鼬、地松鼠、红脸地犀鸟、红嘴奎利亚雀、鲶鱼、鳄鱼……天上飞的树上爬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她每顿变着花样抓给野犬们看,意思很明确:瞧,这个能吃,这个也能吃,这些都能吃,能吃的这么多,考虑一下扩宽食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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