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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到如今,再纠结人类建水坝是利是弊也没什么意义了。没了领地内的水源,她搬家是迟早的事,而除了怨天尤人指责人类自私命运不公,不如多想想实际的。
    比如,水坝建在这,说明附近一定有人居住。
    水坝边上就有一条车轮轧出的沙土路,乔安娜顺着路找过去,最终在一片栅栏前停住了脚步。
    栅栏也是新建的,大概一米多高,是最原始的铁丝畜栏。木头的栏柱,四五道横向的铁丝结成栏网,结构很简陋,但栏网上的铁丝结锋利,辛巴仅是不小心碰了一下就被扎得嗷嗷惨叫,想必强闯只有被刮得皮开肉绽的下场。
    乔安娜可以从栅栏上面翻过去,艾玛应该也没问题,但辛巴跳不高,就更别说个子还没有栅栏高的丹小朋友了。
    无奈,只能选择绕路。
    想得容易做起来难,一家四口从下午走到天黑,粗略算算也有十几二十公里了,栅栏依然沉默而高傲地伫立在他们面前,将他们隔绝在另一端的世界之外。
    丹走到水库时就走不动了,乔安娜不得不背上他继续旅途。负担着额外的重量走了这么久,她也难免有些胸闷气短腿发软。
    辛巴自然也叫苦不迭,再看艾玛,虽然没有什么表示,但头顶上的两只耳朵没精打采地耷拉着,直白说明主人的疲惫。
    乔安娜干脆停了下来,决定就地安营扎寨,休息一晚上再继续。
    第二天,乔安娜难得睡到了天大亮的时候。
    她意识是醒了,身体却不太愿意动,半晌才挣扎起来,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把睡成一团的孩子们叫起来。
    丹脑袋枕在艾玛软乎乎的肚子上,脚搭在辛巴的胸口,手里抓着乔安娜的尾巴,享受着被绒毛三百六十度包裹的舒适和暖意,磨磨蹭蹭不愿意起床:“今天还要走吗?妈咪?我们究竟要去哪?”
    乔安娜这回是真回答不上来了。
    她沉默着想了一阵,走向最近的一棵树,爬上去。
    放眼望去,栅栏如同一条绵延不断的直线,向两端铺展延伸,一直持续到远处看不见的地方,仿佛永无尽头。
    实在是……令人窒息加绝望。
    乔安娜感觉生无可恋的同时,脑海里突然有道光一闪而逝。
    她想起了除了河流干涸之外的另一件怪事。
    旱季时,食草动物会追随着水源和食物,向东北方向迁徙;等到了雨季,它们又原路从东北返回西南边绿草茵茵的丰沃草场。
    这一大片栅栏,正好拦在兽群迁移的路上。
    毋庸置疑,路是死的动物是活的,只要这栅栏没把整个草原拦腰隔断,兽群就总能绕过突然冒出来的障碍物。但绕路的效率肯定不如直奔目的地那么高,途中还有迷路的风险,所以,迁徙的大部队迟迟没到,就像是在路上突然失踪了。
    乔安娜之前从没想过,人类扩张途中一个不起眼的基础建筑,就会对许多动物的生存造成那么大的影响。
    同样是地球上的一份子,动物们在这一过程中甚至连知情权都没有,它们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能被动地顺其自然。
    在改变中习惯,或是在改变中灭亡——它们别无选择。
    辛巴的呼唤打断了乔安娜的神游。
    “妈咪,”辛巴站在树下,仰着脑袋望着她,一双眼睛亮闪闪的,是‘有吃的了’的激动和雀跃,“我发现了猎物!”
    艾玛站在兄长旁边,笔直地盯着一个方向,身后的大尾巴左甩一个圆圈,右画一道曲线,如鱼般活泼弹动,尾巴尖勾着兴致勃勃的弧度。
    赶路消耗了不少体力,前一天中午吃的羚羊肉早就所剩无几,见两个孩子这副模样,乔安娜的肚子也适时叫了起来。
    不论什么时候,食物都是鼓舞士气的最佳选择。乔安娜精神一振,也顾不上想七想八了,抓着树干在树上换了个位置,顺着艾玛的视线望过去。
    一群颜色各异的牛,出现在栅栏另一端的地平线上。
    那些牛的长相与非洲野水牛迥然不同,头上没有又粗又沉的大角,身材相对小一些,也不像野水牛那样长着粗糙的厚皮。
    显然,这是经历过驯化、被人类饲养的家畜。
    是啊。乔安娜想。人类在草原上圈一块地,不利用上好的天然草场放牧的话,未免太暴殄天物了。
    不过就算没有围栏隔着,她也不可能打家畜的主意——袭击家畜的野兽会有什么下场,她能不知道么?
    可惜辛巴和艾玛并不知道人类世界的规矩。
    在他们出生成长的环境,所有猎物都是野生的,看上哪只就抓哪只,就算是在别人的地盘偷猎,只要不被领主逮个正着,就不会被追究什么侵害私有财产的责任。
    他们不知道家畜有主人,只知道这群食草动物跟他们以往见过的不太一样,单看外表就显得无害而温驯,危险系数低,捕捉简单,味道肯定也差不到哪去。
    兄妹两个眼睛都要放出光来了。艾玛相对克制一些,辛巴直接按捺不住冲了出去,在栅栏跟前堪堪刹住脚步,贴着栏网来回踱步,渴望地看着慢悠悠走过来的牛群。
    乔安娜当然要管,可狮子祖传的大个头压在那,只要辛巴不愿意走,任她拼尽浑身解数也难撼动分毫。
    母子两个较劲的当头,牛群越走越近,隔栅栏只有两三百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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