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着辛巴撕开的裂口,咬下了一块肉,乔安娜甚至都没来得及阻止。
紧接着,她把吃下的跳羚肉吐了个一干二净。
乔安娜算是知道了,养崽子这种事,就算崽子们种族各不相同,也是一坏坏一窝。
唯一的好消息,是孩子们今后不会再傻傻地想吃鬣狗了?
……她好欣慰哦,真的。
受到鬣狗袭击后,乔安娜生出了不少紧迫感。
第一次能脱险,是因为鬣狗首领不知道是跟同伴走散了还是太久没挨刀有些飘了,独自跑来搞事,才被辛巴顺利反杀。一旦之后来个三四只乃至七八只,辛巴也应付不过来。
为了自己也为了孩子们,她要尽快好起来,从根源上杜绝投机分子的威胁。
然而想得容易,现实从来都是事与愿违的。
雨季时常下雨,空气潮湿,污水坑里诞生了无数吸血的蚊蝇。这些臭虫不但会贪婪地攀附在伤口上吸血,还会往伤口里释放生物毒素,再在溃疡腐烂的伤口中产卵繁殖,往往复复,驱之不尽。
许多受伤的动物伤口本不严重,最后却死于感染,少不了它们的‘功劳’。
臭虫们子子孙孙络绎不绝,打死一只还有一堆,它们耗得起,乔安娜可耗不起。
伤口迟迟不好,她由于断断续续的低烧吃不下东西,能量空耗,很快出现了恶病质的症状。
三个孩子束手无策,她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这种关头,野犬们的出现犹如最后的曙光。
乔安娜不知道本应该在十几公里外的小伙伴是怎么找过来的,但很显然,野犬们对照顾伤员很有经验。
它们轮班守在她旁边,隔一阵就帮她舔一次伤口,清理掉伤口感染的脓汁和坏死的组织中滋生的蚊蝇幼虫。
剩下的野犬则自发组织狩猎,带回新鲜的猎物,喂给她和照顾她的保姆。
野犬们的喂食方式,跟艾玛帮忙把肉撕成小块的喂食并不一样。
第一次狩猎回来时,野犬女王径直走到乔安娜跟前,低下头,用鼻尖和唇吻反复磨蹭乔安娜的嘴角。
乔安娜还以为野犬女王新学了猫科动物表达亲昵的方式,也用脸颊和下巴回蹭野犬女王。
野犬女王从她怀里挣脱出去,带着几分责备看了她一眼,又用鼻尖碰了碰她的嘴角,神色庄严肃穆,一张嘴闭得严丝合缝。
乔安娜有些不明白野犬女王的意思了。
她凝视着野犬女王的眼睛,以眼神表达疑惑。
野犬女王有些焦躁,原地踱着步子,站起又趴下。
过了一会,它似乎想到了办法,从喉咙里嗯哼了一声,一只野犬从外面钻进来,低头凑近趴在乔安娜身边的保姆。
保姆的反应比乔安娜熟练多了,它抬起头,伸出舌头,殷切地舔着同伴的嘴巴。
它的同伴张开嘴,腹壁一阵收缩抽搐,吐出一团肉块,很快被它舔食得一干二净。
乔安娜见过这种行为,小野犬们刚开始吃肉时,成年野犬就是这么带回捕到的猎物,再反哺给幼崽。
她终于弄懂了野犬女王的意思——野犬女王想用喂幼崽的办法喂她。
不过她有些接受不良。
幼崽们是因为牙还没长好,消化功能跟不上,才需要进食成年野犬吐出的半消化的肉糜。她早就能独立捕猎进食了,跟野犬幼崽一样吃软食,算是什么事?
野犬女王不顾拒绝,执意把鼻尖往乔安娜脸上凑。
盛情难却,乔安娜没办法,只好伸出舌头,舔舔它的嘴角。
说来也挺奇怪,肉糜比成块的肉块好下咽多了,乔安娜平时吃不下多少肉,野犬们喂的肉糜倒是一口气吃了不少。
营养跟上了,伤口也得到及时的清理,她康复得很快,几乎能说是一天一个样。
不得不感慨一下动物的自愈能力,放在人类身上也许要拖个三五星期才能见好的伤势,乔安娜五天就恢复得差不多了。
一个星期后,伤口彻底结痂,她又变回了那个能蹦能跳的乔安娜。
伤好之后,乔安娜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拖家带口离开艾玛的领地。
艾玛的领地原本只偶尔有一两只流浪的鬣狗路过,她受了伤,从不留剩饭、每天都吃新鲜的野犬们再一来,各种捡漏的白食党接踵而至。作为食物链底层的猎豹,艾玛的生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艰难了起来。
为了女儿的安宁着想,花豹妈妈只能带着野犬们尽快离开,引走其他掠食者。
离开艾玛的领地后,乔安娜先回到了旧领地。
下一个旱季应该马上就要到了,她差不多该收拾东西搬去新领地,为旱季做准备了。
跟她一样,野犬们也在为远行做热身,看样子准备随着迁徙的兽群北上,继续过习惯的游牧生活。
朝夕相处了近半年,相互帮助相互扶持,同甘苦共患难,临到离别的时候,乔安娜难免感到些伤感。
为防触景生情愁更愁,她逃脱了关系最好的小家伙的纠缠,跟辛巴和丹说要外出随便走走,便离开了宿营地,前往河边。
乔安娜先跳下河洗了个澡,痛痛快快地冲掉毛里残留了快半个月的腐败气息,爬上岸,坐在河边等太阳把毛晒干。
一阵风吹过,她突然后悔起来。
该死,她不该在疮痂还没掉的时候急着碰水的,伤口又疼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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