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安娜:“……”
好正确的答案,她竟然无言以对。
辛巴用眼角的余光观察她的反应,小心翼翼地试探:“妈咪为什么这么问?”
乔安娜没空回答,锲而不舍地沿着话题补充追问:“我是说,在我捡到你之前,你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上的?”
辛巴蓦地扭过头,用一种不敢置信又悲痛欲绝的眼神看了乔安娜一眼,一屁|股坐到地上,尾巴愤愤地敲打着地面:“管他呢!反正我不走!我不会走的!”
……这怎么就扯上什么走不走了?
乔安娜一头雾水,跟辛巴掰扯了半天,才知道辛巴以为她这么问是想起他并非亲生,准备翻脸把他赶走了。
能从一个简单的生命起源问题发散到这种八竿子打不着的家庭伦理苦情剧情节,不愧是天生戏精。
乔安娜又好气又好笑,打断辛巴的胡思乱想:“早说了我不会把你扔掉,别老想那些有的没的!”
辛巴知道是自己误会了,有些尴尬,小声抱怨:“还不是妈咪你先问奇怪的问题……”
乔安娜瞥他一眼,他立马识相地噤了声。
乔安娜开始解释受孕、妊娠和生育这一系列的生理过程,辛巴只听了一会就坐不住了,不住左顾右盼,一会挠挠脖子,一会舔舔爪子,明显没把课程内容听进耳朵里。
乔安娜正想训他让他专心听讲,转念一想,辛巴是只雄狮,这辈子都与生养幼崽无缘,费劲学会了也没什么用处。
她干脆也不多浪费时间了,改变策略,言简意赅地下命令:“这两只幼崽是艾玛的孩子,也是你的亲属,自己人,不准咬也不能吃,懂了吗?”
猫科动物生性淡薄,很少讲究爱屋及乌。辛巴知道亲属要友爱和睦相处,也知道两只幼崽是艾玛的亲属,但他捋了半天都没明白为什么必须把妹妹的亲属当成自己的亲属。
“懂了吗?”乔安娜又问了一遍。
虽说是疑问句,但辛巴莫名有种预感,这问题只容许一个标准答案。
所以他的眼神说明他没懂,可他的身体还是乖乖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乔安娜又对辛巴耳提面命了一番,依次把两只幼崽衔起来,送到辛巴跟前让他熟悉气味。
简单的认亲仪式过后,她看着两个尖声叫着的外孙,终于记起了最初的关注重点。
“艾玛呢?还在吃东西吗?”她问辛巴。
“早就吃完了,现在——”辛巴朝身后看了看,实时转播妹妹的动向,“应该是准备休息了。”
乔安娜小心地把两只幼崽挪到地上,钻出去一看,辛巴说得一点都不假。艾玛正半躺在一个小土包上,拧着身子舔着肚子和尾巴上沾到的血渍,动作不紧不慢,悠哉游哉,似乎已经忘了自己还有两只幼崽在嗷嗷待哺。
“艾玛。”乔安娜唤了一声。
等艾玛闻声望过来,她也不多话,站在巨岩前,目光在艾玛和脚下的空隙之间往返睃巡,暗示意味明确。
艾玛伸着脖子看了半天,回她一个带着询问的茫然眼神。
乔安娜没有办法,只好钻回岩缝,把一只幼崽衔了出来。
被叼住后颈的猎豹幼崽十分配合,四肢顺从地下垂,小身子随着乔安娜的动作晃动,犹如一个小小的毛绒玩具。
乔安娜一直认为,母性的本能十分强大,所有雌性动物在成为母亲的同一刻,就会自然而然茅塞顿开,无师自通一切带孩知识和技能,把幼崽照顾得妥妥贴贴。
即使她想象不到一直被自己当女儿悉心照料的艾玛会怎么发生身份的转变、像被她养育那样养育新生的幼崽,她潜意识里也早就确信了艾玛会是一个称职的好母亲的事实。
因此发现艾玛对她叼着的幼崽无动于衷时,有那么一瞬间,乔安娜感受到了信念的幻灭与崩塌。
她不敢置信地往艾玛的方向走了几步:看好了,这可是你的崽!你亲生的!
艾玛依然不为所动,再看了她和幼崽几眼,没了兴趣,扭过脸继续去舔毛。
怎么可能刚生完吃了个饭就把自家孩子忘了?金鱼的记忆都没这么差吧?
乔安娜不信邪,固执地走上前,把幼崽塞进艾玛怀里。
身上多出的热度和重量把艾玛吓了一小跳,一溜烟爬起身。
幼崽从她身上骨碌碌滚下去,摔了个肚皮朝天,小爪子在空中一通乱挥,细声尖叫,控诉着受到的粗暴对待。
艾玛谨慎地观察了一阵,小心地低下头凑近,闻了闻幼崽身上的气味,神色中明明确确出现了困惑。
她年纪还太小了,发|情、怀孕乃至生产这一系列过程中,她其实一直处于懵懵懂懂的状态。她的大多数行为——包括寻找隐蔽处分娩——都属于凭借着本能和直觉在行动。
在她的思维里,她差不多就是肚子难受了两三个月,然后花费了大半天的时间,终于痛痛快快地上了个厕所。
正因如此,她对自己‘拉’出的两只幼崽,一点概念都没有。
看到母亲嘴里叼着的幼崽时,艾玛还以为是母亲又捡回了新的弟弟妹妹,然而凑近一闻,她惊奇(也许说惊恐更合适?)地发现,这只幼崽跟她的气味非常相近,属于她的直系血亲。
这情况就有些匪夷所思了,她哪来的直系血亲?跟她又是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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