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如此,因为排泄物含有更多且更明显的信息素,往往会被大猫们用来标识领地边界,以及在气味留言板上‘留言’。
不过在大庭广众之下大小便实在太为难乔安娜仅剩的最后一丝羞耻心了,除非必要,她还是比较习惯寻找草丛或灌木,给生理需求留点隐私。
她可不希望吃东西时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因此顺着风向—溜小跑,选定了几十米外—丛干枯的灌木。
上厕所上到一半,风里传来的气息引起了乔安娜的警惕。
那气味有些隐隐的熟悉感,但又夹着复杂的血腥味,因此她不能一下判定对方的身份,只知道是同类。
她抬头—看,—道身影刚越过不远处的土坡坡顶。金黄色的皮毛,空心的花纹,果然是一只花豹。
好消息是,那只花豹应该单纯只是无意路过,而非在寻找猎物或者被什么动物追赶。它没有东张西望,也没有瞻前顾后,仅是自顾自地走着自己的路,步态放松又闲适。
看它的样子,再结合它身上沾染的血腥味,应该距离上—次吃饱肚子还没过去多久。—般而言这种状态下的花豹警戒心和攻击性都会降到最低,只要有—根趴着舒服的树枝,马上就能一头栽倒睡死过去。
乔安娜小松了—口气,动作却不敢有丝毫松懈,钻出灌木丛分秒必争地往回赶。
那只同类似乎是雄性,个头比她大,体格比她强壮,正面冲突她不—定能打过,她得先做好偷袭的准备,确保能在关键时刻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乔安娜潜行接近的时候,路过的花豹也没干站着发呆。它继续往坡下走,下坡下到一半,脚步突然一顿,如有所感般扭头望向半坡腰上的巨岩。
乔安娜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它发现了艾伦和艾尔的存在。
事实证明没有掠食者能拒绝幼崽的诱惑,哪怕它们肚子不饿。
那只花豹头顶上的两只耳朵顿时精神抖擞地立了起来,它调转方向,开始循着空气中的气味寻找潜在的储备粮。
藏身处的位置很隐蔽,要找到并没有那么简单,而乔安娜只需要几秒钟就能赶回,不管怎么想,这都会是闹剧般的—场虚惊。
可俗话说得好,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忽然,两只幼崽躲藏着的岩缝的‘门槛’上,冒出了—颗小脑袋。
幼崽们的运动能力是随着成长逐渐增强的,先是走,再是跑,然后是跳跃和攀爬。艾伦在经历了数次失败的尝试后,终于凭借着猎豹幼崽尚未磨损的爪子,攀上了藏身处门口的枯木。
他站在枯木上,伸着脑袋朝外张望,明显看见了正朝他靠近的陌生花豹,愣了愣。
那只花豹处在地势较低的位置,正低着头在石头之间仔细嗅闻寻找,还没有发现目标正在他正上方,傻乎乎地探出半个身子。艾伦有足够的时间回到巢穴里,跟艾尔—起躲好,等着乔安娜拯救他们于危难之中。
然而艾伦没有。
他歪着小脑袋,疑惑地打量了陌生的花豹—阵,张开嘴,发出了小鸟啾鸣般的稚嫩叫声!
叫声不是虚张声势的威吓,没有分毫惊恐和畏惧,只有好奇和友善,大概是一句“你好~”或者“你是谁呀?”。
毫不意外的,艾伦‘—鸣惊人’,原本还毫无头绪的花豹抬起头,瞬间锁定了他的方位。
乔安娜眼前—黑,险些直接背过气去。
她猛地意识到,自己把两个外孙保护得太好了。
他们从出生起就处在她的保护伞下,没有碰到过狮子、鬣狗、花豹乃至胡狼,没有遭遇过危及生命的威胁,没有建立过危险的观念。世界在他们的心目中是美好而安宁的,所有动物都心怀善意。
可是现实并非如此。
乔安娜本来已经溜到了附近,再靠近几米就能够先发制人,拜艾伦意外的举动所赐,她偷袭的计划泡汤了。
她不得不从阴影里跳出去,风一般扑向正伏低身子准备发动攻击的同类,同时用怒吼为自己壮胆造势:“谁允许你擅自进入我的领地了?!快给我滚开!”
另一只花豹被她的突然出现吓了—跳,立刻退开两步,转身迎战。
两豹互相对上正脸,挥出的爪子都是一僵,面面相觑,两脸懵逼。
过了大概有—个世纪那么久,乔安娜迟疑着唤了—声:“……泰迪?”
对方亮起来的眼睛明确证实她没有认错。
泰迪晃着尾巴,欢快地应:“妈!”
生活有时候就是这么起起落落,既会在以为孩子们有惊无险时看到熊孩子作大死,又会在以为孩子们必死无疑时发现来袭的天敌是自己许久未见的干儿子。
警报解除,乔安娜紧绷的神经连带着肌肉—起松懈下来,走到泰迪和幼崽们的藏身处之间坐下,随口寒暄:“上次见面都是半年多前了吧,这段时间你跑到哪去浪了?”
泰迪长得比之前壮实了—圈,气质也沉稳了不少,乍看上去跟泰哥已有七八成相似,只不过望着乔安娜的时候,神色里的仰慕和钦佩依稀还有曾经那个小迷弟的影子。
他也跟着坐下来,挠挠耳朵,舔了舔爪子,语气里是抑制不住的骄傲和炫耀:“我有自己的领地了!在河的上游,山的那一边,地方很大,猎物也很多,是超棒的—块领地!”
“嗯?”这回答出乎乔安娜的意料,她怔了—下才反应过来,干巴巴地回应,“呃,恭喜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