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左等右等,?始终不见狮群有丝毫发动讨伐战的意图。两群狮子每天隔着鬣狗的领地遥遥相望,虎视眈眈,却没有进一步的实际行动。
一直到了两天后,乔安娜亲眼看见其中一个狮群的一只雄狮和五只母狮越过边界,赶走刚完成了一场狩猎的鬣狗们,把它们猎得的一只斑马据为己有。
不等五只狮子好好享受这顿白来的美餐,另一群狮子也出现在了地平线上。
紧接着,他们没有对还在附近徘徊的几只鬣狗赶尽杀绝,而是专心争夺起斑马尸体的归属权来。骂架分不出高下,甚至当场大打出手。
再看周围的鬣狗们,一个个见怪不怪,仿佛早就习惯了这种情况。某只鬣狗还壮着胆子趁乱溜过去,偷偷叼走了斑马的肝脏。
事已至此,傻子才想不明白其中的门道。两群狮子能容忍鬣狗跟他们做邻居,一方面是觊觎捕猎成功率极高的鬣狗们的猎物;另一方面,他们同样把另一群同类看作竞争者,毕竟敌人的敌人,也不一定是朋友。
乔安娜啧啧感叹,顺便又替鬣狗群鞠了一把心酸泪——她也被狮子当成过长期免费的饭票压榨过,实在挺过分的。
这份廉价的同病相怜只保留了不到一天,等到傍晚,她的猎物被半路杀出的鬣狗们截胡的时候,早先产生过的些微同情立马就烟消云散了。
乔安娜非常生气,她挥舞着爪子,对不合理的强盗行径表示严正抗议:“被狮子抢了又来抢我?你们搁我这玩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呢?!”
十几只鬣狗在周围站成一圈,毫不露怯地与她对吼,声色俱厉,还跳起来试图咬她的尾巴。
那乔安娜能怎么办呢?还不是只能扒着树干再往上爬两步,缩起尾巴,本本分分当一个活该受欺负的‘小虾米’。
按照乔安娜多年来(被抢)的经验,鬣狗狮子一类的白食党,关注的重点都是食物,吃的成功到手了,它们很少会再为难受害者。与其浪费时间精力守着树上看得见够不着的花豹,不如把对方放走,给之后继续蹭吃蹭喝留出空间。
但是这次,这群鬣狗不知道为什么钻了牛角尖,吃光抢来的猎物后还不离开,三两轮班守在树下盯着她,大有不等她下树不罢休的势头。
乔安娜跟它们耗了将近一整天,才趁第二天中午鬣狗们都在阴凉处打瞌睡的机会,跳下树逃了。
淡水湖畔资源丰富,哪怕一次失手,再找猎物也不用发愁。乔安娜从鬣狗的包围圈中脱身没一阵,就又发现了几只林羚。
可惜福无双至,她追着林羚没跑几步,便跟伏在湖边喝水的狮群打了个照面。
出得龙潭,又入虎穴,说得大抵就是乔安娜现在的处境了。
本来嘛,乔安娜距离狮子们还远,又先暴露了踪迹,无论如何构不成威胁,狮子们威慑性地追上几步把她赶远,此番意外碰面便也就揭过去了。
偏偏这时,狮群跟前的树上有影子动了动,一条尾巴从树枝上垂下,接着传来熟悉的声音:“妈!快来!这里有好多狮子!”
意识到那是泰迪后,乔安娜能够想象当前局面的成因了:泰迪有意或无意招惹了狮群,被一路追咬,慌不择路爬上了树,狮群则守在旁边,喝点水润润嗓子,养精蓄锐以备新一轮追逐战。
而就在这时,她不长眼地闯了进来。
她很想举起爪子对天发誓自己纯粹只是路过,可惜狮子们通过泰迪呼唤她的举动,先入为主地认定了她是来增援的同伴,立刻先后起身,气势汹汹地围拢过来。
乔安娜无路可逃,只得选择上树躲避。
哪想得到一方水土养一方狮子,在湖边树林里生活惯了的狮子,爬起树来竟比平原上长大的狮子熟练不少。虽然跟花豹比起来依然难免显得笨拙,但已经足够对树上的花豹构成威胁了。
乔安娜被逼得东躲西藏上蹿下跳,再看到安安逸逸蹲在树上为她喊加油的泰迪,气不打一处来。
——加什么油?也不看看是谁把她拖下水的!
本着有福不一定同享有难一定要同当的‘友爱’精神,她一个疾冲,三下两下窜上了泰迪蹲着的那棵树,再凭借着自己较轻的体重,越过泰迪,停在泰迪头顶的细树枝上。
出乎乔安娜的意料,狮子们这回并没有再不依不饶地追上来。
泰迪选的这棵树很巧妙,树的树干较细,刚好勉强够花豹攀爬,狮子若是想抱着树往上爬,就有些无处使力了。
体型最小的一只母狮尝试了一下,还没爬到一米高的位置,便跟之前一样无法再前进,最终悻悻铩羽而归。
爬不上树的狮群跟乔安娜前一天遇见的鬣狗做了同样的决定:我们上不去,你们也别想下来!
于是树上两只花豹大眼瞪小眼,树下一群狮子或躺或趴,把他们的退路堵得水泄不通。
乔安娜又累又饿,不由得怀念起自己的领地来。
她的领地也有狮子和鬣狗,可狮群雄狮怕她,鬣狗们也怕她,哪会被追得这么狼狈!
想想家,再看看这里……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她担心再想下去会一时气不过、直接把泰迪一脚踹下树喂狮子,只好眼不见为净,无视掉泰迪的聒噪,闭目养神起来。
一觉睡醒,天色已晚。树下的黑暗中有几个小点泛着绿光,时隐时现,鬼火一般,那是野兽眼中的反光膜折射出的月光——狮群还没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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