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母亲当时那春风拂面与有荣焉的表情,宁知星就无言以对。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奶奶和妈妈就一致觉得小叔要单身一辈子了,而且还是会过得乱七八糟的那种单身一辈子。
这件事还是不要让小叔知道好了,宁知星有预感,小叔要是知道了,一定会气成河豚的。
吴凤英:“我有点烦恼。”
宁家人对于把烦恼放在台面上说不太介意,只是烦恼也分轻重,如果心里确实觉得家人帮不上忙且只会横增负担的,那便也会瞒着。
吴凤英自诩自己目前遇到的并非天大的烦恼,她对于解决这个问题很有信心,只是心里有想吐槽的想法,便把这事拿出来同小叔子和阿星分享了。
“你们说省城的妇联工作怎么会比咱们老家还烦人呢?”她颇有微词,“明明这里的人更有钱,也更有出路,怎么就过成这样呢?”
吴凤英刚被调任到这的时候,最大的感受是这里居然只有文书工作,好像只要坐在办公室盖章就能解决问题。
她放心不下,便开始四处调查,吴凤英在和人聊天上有着与生俱来的天赋,总能不知不觉地套出别人的八卦,她拿着小马扎四处找人扎堆聊天,越聊却越觉得不对。
省城的妇女儿童遇到的问题完全不比村里和县城里少,可偏偏他们一个不说,一副家丑不肯外扬的样子。
而且都闹得不可开交了,他们居然还能这么打着圆场过下去。
最让吴凤英觉得神奇的是,省城这到处是黄金,现在赚钱的机会越来越多,可偏偏却还个个以“没钱解决不了问题”为由逃避问题。
宁知星听着听着有些懂了,这些问题其实再过若干年也同样存在。
其实吧这些情况,在村里或者县城也同样存在,只是母亲常年处在那个环境,她便觉得那里的问题都很好解决,也对那些情况的来龙去脉很了解,到了城里,思维模式不加以转变便会觉得这些情况有些难以理解。
“不过我只是想不太通,解决肯定还是要解决的。”吴凤英拿出了自己的本子,“我已经找到了一部分突破口。”
宁知星探头去看,母亲的本子上密密麻麻,用的都是只有吴凤英自己才看得懂的代号。
“我按照你小叔和二叔以前讲过的开店辐射范围的说法大致把地图画圈做了区分,在每个区都找出了几个情况比较严重,亟需解决的例子。”吴凤英很自信,这些都是她通过走访一个个问出来的,有些人还想瞒,可她是那种能被瞒住的人吗?看一看脸色,问一问周遭情况,那就立刻能判断出来了。
同样是需要帮助的对象,她还分了级别,有她认为干涉后能迅速解决问题的,有很明显抗拒干涉但再不解决要出大事的……按照轻重缓急,她都做了备注。
“除了有些需要和公安合作的外,我想来想去,还是得让人赚钱。”她很笃定,“还是老家的那套,赚钱、教育,能解决大部分问题。”
“我都想好了,首先就要从开讲座开始!”吴凤英兴致勃勃,之前县城里和村里的工作对她来说早就没什么挑战性了,现在省城,既是新地图又是新情况,她都迫不及待了。
“开讲座?”
“嗯!我这还是从你哥那得到的灵感,等等我得给你哥打个电话取经。首先就是要普法、普及妇女也是半边天的知识!村里哪家少得了女人了?”吴凤英意识到自己说话太绝对,她迅速地看了眼小叔,“嗯,也不是说非得要女人,我的意思,我们可能干了!”
“我想过了,这无论是城里还是村里,那都一样,爱占小便宜!我已经打报告申请经费了,一开始的讲座,只要来的,那就发免费的鸡蛋和零食。振涛,你等一下给我个报价单,就选那种看起来量大又便宜的!”
宁知星:……
这不是给老年人卖保健品的套路吗?
免费给油给米,骗来听讲座能留下一个是一个。
“不过只解决思想的问题还不够,还得要解决教育和工作。”吴凤英很不爽,“我和你们说,城里和咱们村里不一样,他们上工是老的退了孩子上,可问题是好些人家里不止有两个孩子,这一般就只给儿子,有时候就是有两个岗位,那也是先给媳妇不是给女儿,可女儿嫁出去哪里一定能有工上呢?至于单位分配的房子,那就更是如此了。”
宁知星知道这些情况:“确实。”好在现在已经开始计划生育,只是他们省份抓得还不是特别严格。
“不过现在不是有不少人辞工去经商了吗?”宁振涛举手道,这个情况他很熟悉,好食记都有不少人辞工离开,甚至还有员工直接开了个和好食记品类相同的工厂,“据我所知,现在市里的工作岗位也多了。”
吴凤英叹了口气:“那你们怎么不想想,夫妻俩总不能都辞工吧?一个辞职,另一个留着养家,那才正常呢,我都不爱讲,里面还有人辞工下海,混了一圈混不好的,回来工作也没了,你说这情况好不好?”
宁知星沉默了,妈妈讲的还真是她不清楚的情况,她以前常常看到新闻说,这个年代遍地是黄金,再加上二叔那顺风顺水的经历,她便总觉得这个年代想要捞金需要的只有勇气。
但想想,这也是幸存者偏差了,只能说,这个年代发财的概率比从前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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