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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此一别,林长缨这几日都待在北棠厢,要不然观望点拨萧雪燃练剑,要不然在轩亭下抄写经书,亦或是跪坐在神台前念经,一念就是半天,又或者困乏了就小憩,不过这一歇也是半天,回过神来已是落暮黄昏。
    萧雪燃神思无奈,李叔说他们主仆二人有事外出,她忍不住嘀咕一阵,又不知道跑哪玩去了,只是此事相告给林长缨,她也不以为意,觉着再正常不过。
    落日余晖下,些微光影密密麻麻地渗着冬青树缝隙洒落而至,树下的躺椅轻摇,林长缨半倚在上面,阖眼小憩,树影打在她身上。
    站在房檐下的萧雪燃来回打转逡巡,似是有什么话想要说出口,又不知该如何交待。
    林长缨的耳朵轻动,注意到她的异动,淡声道:“雪燃,可有事与我同说?
    说着,她坐起掀开毯子,明眸一刹,看向她。
    萧雪燃一怔,慢悠悠挪过去,支支吾吾地试探道:“小姐,水青先生来信了,说他从北漠经商回来了,想让您去山庄一趟,再诊查一番。”
    “那么快就回来了......”林长缨微惊,上次见面已经是半年前,送药多为山庄的小厮代劳,还以为这水青先生要在北漠边关建立药商商号,得忙活一阵。
    水青先生是水青山庄掌权人,看上去约莫六十耳顺之年,在上京郊外经营一家药庄,专做奇药珍丸,种植药草与各地药商药铺做交易,闲暇时也编纂医书,接治病人。
    两年前他在北漠垂岭寻药时,机缘巧合救下了身中毒箭的林长缨,当时垂岭小镇已是尸山血海,血流漂杵,垂岭血洗后,她已是奄奄一息,若非水青先生悉心照料,恐怕也撑不到萧雪燃带兵来寻她。
    他本人似乎是个医痴药迷,对奇难杂症亦有几分偏执,否则以他一个江湖药商,也不会对出身世家的她如此执着医治。
    萧雪燃见她这幅若有所思的样子,心中难免咯噔响,不知她会不会配合水青先生医治,若是......
    林长缨思索着,起身走至厢房內,取出镂空雕花木盒,小巧精致,金锁镶嵌,一打开,映入眼帘的便是在金丝绒布上躺着的平南令牌,以玄铁打造,以朱砂为书,以金粉点缀,其花纹雕饰的则为平南林氏的家徽,代表着曾经林氏至高无上的光荣。
    风拂铃铎,似有庄严肃穆的清音幽幽回荡在北棠庭院,凝人神思,净人心魂,这还是她以往在大相国寺祈福时僧人相赠。
    奈何落到萧雪燃耳畔里心中多是嘈杂担忧。
    林长缨在轩亭下写了封信,火漆封缄,随即拂过锦帘,和令牌一块交予萧雪燃手上。
    “你亲自跑一趟,将此信和令牌交予水青先生。”
    “这是......”萧雪燃愣是懵了,怎么突然拿令牌出来了,难不成真如她所料!
    “这两年,劳烦先生为解我这毒,耗费心神,实在是过意不去,若不是他,恐怕当时在垂岭身受重伤的残余旧部也无法救过来,我此生应是无以为报了,以平南的令牌相赠,以后若是水青山庄有难有求,令牌相示,分散至各处林氏支系会尽全力相助相帮,虽然林氏现在大不如前了,但是照拂一二,还是可以的。”
    言下之意,不愿劳烦,了此残生。
    萧雪燃的眼眶骤红,指尖微颤间,久久未接过,一通胡思乱想下,急声道:
    “小......小姐,此事我觉着由我去做,甚是不妥,您想啊......平南令牌多为贵重,更何况水青先生他脾气古怪,本来就不喜与世家朝廷之人来往,若您不亲自去,显得多没诚意,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看不上人家呢......”
    “胡说!”
    林长缨小声喝止,她可从来没这么想过,不过思虑想来,也不无道理,江湖人多忌惮牵扯到朝廷之事,救她解毒已实属不易,的确不该如此不明不白,亲自去一趟为好。
    思及此,她微点着头,将信件和令牌收回。
    “你说的对,我还是亲自去一趟吧!”
    说至此,萧雪燃的眸光一亮,只要将军愿意去一趟,那就证明还有希望。
    “我现在就回信,刚好后天您就要回门了,借这个机会也算是有个由头,可掩人耳目。”
    林长缨一愣。
    回门!林家......
    第24章 回门长缨归宁。
    十一月十四,到了林长缨回门的日子。
    天光湮灭,明媚渐失,尽是蟹青色的苍茫,前几日的暖阳白云似拢上一层病容,阴风拂落雪,只余声声落。
    安王府门前。
    萧雪燃正收拾着东西往马车里放,李叔也跟着搭把手,可看上去忧虑深重,时不时地往王府门口看去。
    不多时,王婶扶着林长缨从安王府走出来。
    林长缨不经意地仰望着这灰茫茫的天,眸中愈加暗淡,面色不喜不淡,看不出情绪,但周身却萦绕着的淡淡的愁绪,尽显落寞。
    终究还是割舍不下平南的......
    王婶的眉头快要皱到一块,心中难免颇有微词。
    几日前就开始担心夫人的回门之日,没想到如今殿下却不见踪影,连成风都不知去哪了,也不捎个信回来。
    “夫人,要不您再等等,兴许殿下很快就回来了,这女儿家归宁,怎么能没有夫君陪着!”
    林长缨无奈一笑,想来王婶是会错意了......
    随即安抚道:“王婶,回门于我而言,本与殿下无关,他来不来,又有什么所谓呢?由着他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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