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她,和昔王又有什么区别,不也不是一条路上的......
思及此,沈清辞的目光落到眼前的棋局,淡笑应道:“夫人赢了。”
林长缨颇为无奈,这明明就是他让的,并非棋力所致,反倒是沈清辞心不在焉的样子让她有些在意。
“殿下,昨夜没休息好?”
“还好......”沈清辞轻咳了几声,掩饰着细微的异样。
林长缨微点着头,回想起她昨晚的自顾不暇,沈清辞坐在椅子上一夜又怎么能休息的好,心中不免歉意,便借着自己的缘由离开,也算是让他歇息一番。
沈清辞也没阻拦,目送她离去,离开时门檐合上,屋内归于沉寂,只余窗扉的光影浮掠,稀稀落落的熹微撒到他月白皎洁的长袍上,似是打翻的墨渍晕染其中,再也洗不掉。
他转眸看向棋盘,眸中冷冽寸生,正所谓棋从断处生,如今这断处恐怕就在年后大相国寺与北漠签署停战议和之机,他不可能不动手,是死棋活棋,就在此一举了。
别的,他也不敢奢望......
自那之后,二人的生活归于往日般的沉寂,皆在各自的院子过着自己的日子,互相没有过问,也并不打算过问。
沈清辞时常不在府中,据市井所言是酷爱诗词画乐,跑去参加曲水流觞,还时不时搜集一番珍贵古籍而来,上京各地瓦舍书社,多有走动,林长缨倒是不爱出门,闲时也只会到上京的善堂走动,和她母亲生前一样,照料一些无处归家的孩童。
只是她近来又觉着有些奇怪,每次在府中远远瞧见沈清辞,刚想说些什么,他却有意避之,看不见似的,回过神来,兴许是错觉作怪。
一日平静的清晨,沈清辞坐在玫瑰圈椅上,于案前正以彩墨作画,捻着狼毫笔杆,神思平淡,似乎对他来说这在平常不过。
倏地,熟悉的敲门声响起,听这动静估摸着应是李成风,不多时他便自行开门进来,绕过屏风给沈清辞送了杯茶。
沈清辞余光瞥到,忍不住调侃道:“我们的李统领什么时候开始端茶递水,莫不是得罪了王婶,这才拦下活来。”
平日都是王婶看茶,这次由李成风过来,想必是有事同他一道说。
李成风颇为无奈,注意到他又在作画,嘀咕道:“殿下明知道我有事前来还拿我我说笑,明明殿下您更别扭,人就在这府里还像以前一样作画像,睹画思人。”
话罢,沈清辞抬眸看了他一眼,将画像收起,放入梨花抽屉里,真觉着他最近是不是被萧雪燃带坏了,明里暗里都敢拿话堵他,不过也不和他多掰扯,直接问道:“让我猜猜,是这府里进来不干净的东西了吧!”
李成风转眸肃然,从怀中取出一摞纸到梨花案桌上,颔首沉声道:
“殿下说的不错,这以前您常年不在王府,府里只有王婶和李叔,这次您成亲前,王婶按您的吩咐将寻侍女小厮的消息与周遭牙子闲话说起,果不其然就招来了许多侍女小厮,从卖身契来看都是根基干净的,只是时间一长就露出了狐狸尾巴,先不说林府谢氏那边派来的,就连昔王也有,肯定是对夫人还不死心,非要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来监视您和夫人......”
说着说着,李成风又开始唠叨起来这些侍女小厮不守规矩,时常在前厅内宅乱窜,趁机打探消息,只是王府里本来什么都没有,还害得王婶劳心劳力给他们立规矩,上次林长缨已经教训过他们一次,没多久又旧业重操。
这在上京城权贵宅子里以侍女小厮的身份安插眼线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但往往就是这些不起眼的蝼蚁,可以毁千里之堤。
沈清辞饮了口茶,翻阅着这些小厮侍女的消息,眉眼微蹙,思索问道:“只有谢氏和昔王?”
“对啊!”李成风应着,似乎有点得意起来“殿下别小瞧属下散布消息的能力,这么多年来,您在大家心目中一直都是个啥也不会,啥也没有的废柴王爷,一般人也不会想着安插眼线到我们这......”
沈清辞并未听清他后面的话,思虑其中,谢氏派的这几个人错漏百出,想来不过是闺帷内宅的那点伎俩,反倒是昔王这边的人,做事有条不紊,滴水不漏,若不是府外暗桩密网有他的人,仅在府中还真是看不出。
此人隐藏颇深,定不会明着出面,说不定会假借他人之手。
“昔王近来可有异样?”
“跟平常没什么两样,到宫中兵部商讨军务,然后最近快过年了,就例行走访一些皇亲贵族,还有一些大臣设宴宴请,聊的多是打击鞠赛马这些事,朝堂之事都很少提,不过今天早朝有一事,是议和前按往常在陛下寿宴需要祭拜天地,此事交由墨氏和礼部负责,昔王和太子也参与其中。”
沈清辞当即反应,此次和北漠议和正是由沈怀松负责防卫,上次江南赈灾派出太子,以至于他在江南一带颇有声望,皆说他体恤民情,心怀天下,所以这次议和璟帝交由沈怀松也不足为奇。
墨氏......
一想到这沈清辞的眉眼就蒙上一层阴霾,这长生不老和起死回生着实是无稽之谈,按理说墨氏世代负责祭祀占卜六爻,不涉朝堂,也是不成文的规定,无人敢逾越。
“殿下!”李成风见他发呆,唤了他一声,“那些在府里的暗线是需要属下暗中以意外处理掉,还是让王婶派去前厅,不让他们进内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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