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渊鸣从怀中掏出封信,“殿下,这是立青托守城门的士兵送来的信,说是在金榜书院瞧见宜静一人偷偷跟踪一名书生,她不放心就跟上去了,想来如今已然出了城,属下现在立刻带人去城门外去寻。”
沈清辞接过,虽然字迹潦草匆忙,可横折回勾间看得出是她亲笔所写。
李成风终是忍不住,问道:“韩统领,公主府的人怎么说?难不成就不能看好爱乱跑的小公主吗?”
言辞中渗着些许愠怒,饶是好脾气也耐不住这位公主三番四次地惹麻烦,更何况李成风多是看在眼里,宜静公主从小到大都对沈清辞冷嘲热讽,如今竟还惹麻烦到林长缨身上。
韩渊鸣本就不会打圆场,心下一团乱麻,只得劝慰道:“成风,公主府早就乱成一锅粥了,自晚膳就瞧不见宜静,但你不用担心,立青武功好,肯定不会出事的。”
“夫人武功是好,可也不能全仰仗着她呀!更何况夫人现在还身中......”
话说至此,他没再往下说,林长缨中毒一事旁并人不知。
不料回过神来,两人抬眸一看,顿时愣住了,四处观望着。
“殿......殿下呢!”
两人不过来回几句,沈清辞早就不见了踪影,只余一把楠木轮椅,春风拂过,这夜里亦多了几分冷意。
直往城门的长街上,层叠簇拥的房檐忽有一抹身影闪过,轻踏梁柱,不露声色,廊檐下正有扎着双条髻的小孩吃着糖葫芦,一晃神还以为看错了,连声唤道:
“娘亲!我看到会飞的神仙诶!”
妇人拉着他走,见房檐上什么都没有,“傻孩子,神仙哪是你能看到的,快走吧!”
不过须臾,沈清辞出了城门,偌大山林环绕,大孤山坐落,村庄错落,找个人如大海捞针,回想信上内容,亦是疑点重重。
沈宜静为何突然跟踪个书生,还跟踪到城门外......
倏地,似乎回想到什么,顿时眸光一亮,书生!大孤山!
伴随着窸窸窣窣声,沈清辞察觉有人经过,他连忙躲到树丛中,月辉倾泻间,落在他一侧阴影之下,掩映其中。
两个穿着的粗布麻衣男子走来,长得尖嘴猴腮,衣着举止邋遢粗俗,腰佩大砍刀,一身匪气,常人遇到都要避之不及的人物。
沈清辞微眯着眼睛,注意到这两人身上都有新的剑伤,刀伤剑痕错落分布,似是方才浴血奋战一番,从伤口分布和切口的剑法来看,持剑者招式有序,可从力道来看又有点不足。
两人饮了口烈酒,啐了口唾沫到地上,其间含着血沫,骂声道:“真是气死了,居然被两个贱人反摆了一道,害得我们死了不少弟兄,现在还要下来巡山。”
“不过没想到那小娘们居然那么能打,跟个母夜叉似的,不会经常在家还打那口子吧!”
说罢,多是两人肆无忌惮地笑声,引得林中雏鸟惊飞。
倏地,笑声顿止,两人悬在空中的手微微颤着,往后一瞥,依稀可见的脖颈边上的冷剑,稍稍一压,血痕隐现。
沈清辞持剑冷声道:“你刚刚说的那两个人现在在哪里!”
“你!”土匪一怔,气血涌上,“哪里来的不长眼的家伙,敢偷袭你爷爷,就不怕.......”
话还未说完,闷哼响起,伴随着血肉绽开的声音,血花四溅,溅洒到另一人脸上,其中一人倒在血泊中,不停地抽搐。
只余飘在空中的冷声。
“我不想再问第二遍。”
存活的土匪应声跪下,哭求道:“求英雄饶命,那两人已经跳下了山崖,现在恐怕都尸骨无存了,不是我害的,是我们大当家把她们逼上去的,饶命啊.......”
沈清辞顿时眸光尽碎,持剑的手微颤着,缓缓放下,须臾间,土匪的哭喊声回荡在他的耳畔,只余嗡嗡微鸣,眼前的事物渐隐渐显。
跳崖!尸骨无存......
鸦声鸣起,颤得树叶簌簌而落,枯藤缠绕半山腰间,时有岩洞滴水四溅,咔哒一声,树枝折断,堆在一块,幸亏随身带了火折子,没一会儿就燃起了火堆,才得意瞧清是林长缨。
夜深露重,林长缨连忙烤火取暖,揉搓着手,刚刚一番厮打,如今心口却隐隐作痛,暖和点才可缓解。
倚在石壁间的宜静公主瞳仁微动。
林长缨见她醒过来,沉声道:“醒啦?我来之前已经派人去给韩统领送信,他应该能找到这大孤山来的。”
宜静公主讷讷地点点头,仍未回过神来,忽地,星点子迸溅爆蕊,跳到她手上,顿时蔓延着刺痛,吓得一骨碌跳起。
“我不要跳下去!这肯定会......”
倏地,回过神来,看向四周,才发现如今正处于一个山洞中,林长缨微眯着眼,如看傻子一般看着她。
宜静公主连忙摸着自己的脸和身体,惊道:“我没死!本公主居然没死!”
林长缨挑着这火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公主福大命大没死,臣下倒是快要被你压死了!”
两人被逼至悬崖之时,她注意到山下有枯藤,回想起这是大孤山,干脆赌一把抱着她跳滚到山洞里来,但没想到宜静公主看着小,差点没把她压得喘不过气来。
思及此,她垂眸看向自己的脚。
摔下来时还不小心扭到了了,今天还真是出门应该看黄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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