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过捧在手中,轻轻地搅拌着,薏米化开,软糯的木瓜揉碎,渗着一丝甜腻的气息。
林长缨瞄了眼李成风,见他哈喇子都快留下来了,将另一碗递给他,“成风,这是你的,最近也辛苦你了。”
“我!我也有!”
“那是当然,而且雪燃知道你喜欢吃百合,就把海棠换了,你可要好好尝尝。”
不过寥寥数语,却在二人心中泛起涟漪,竟是这十多年来从未有过的,从心底滋生出来的暖意。
林长缨走后,沈清辞拿起诗集翻阅着,眸色更为深沉,冷哼一声,“没想到这金榜书院的掌柜那么大胆。”
李成风本还想吃一口,见眼下更为紧急,连忙放下。
“是啊!这明明殿下从自家府里捐出去的,没想到那掌柜的居然敢卖,还好巧不巧地刚好卖给夫人。”
沈清辞翻了几本诗集,他熟稔地寻着书页,找出几张片纸,忍不住笑道:“想必是这傻姑娘都没翻过这里面。”
这片纸是他亲手写的注释,若林长缨看到,不会认不出他的字。
思及此,他将画卷展开,近距离仔细打量着。
李成风:“这画的真迹不是在我们的藏书阁嘛?”
“这仿得的确很有水准,可认真一看,钩勒设色差之千里,泼彩没骨亦是有瑕疵,也只能唬住那些想拿去当噱头的富家子弟了。”
说着,他将画收好,看向这箱熟悉的古籍,眸色更为深沉,本想给这些诗集寻个有缘人,没想到兜兜转转,最后还是回到他手上,而且还是林长缨寻回的。
思及此,他捧起这碗糖水,倒映着她的面容,散着袅袅热气,回忆近段时间种种,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成风,你有没有觉着,长缨近来很奇怪,她看我的眼神都和以前不太一样。”
“有吗?”
李成风翻身坐在窗上,将海棠花瓣拂去,思索了一会儿,“我觉得夫人一直都对殿下很挺好呀!就是您想太多了,说不定夫人本来就对您......”
倏地,余光瞥过一抹亮光而来,他一手接过沈清辞丢来的假画,只余他的冷声道:
“告诉书院的山长,自家出了贼,得好好把老鼠屎除掉。”
“好好好,等属下喝了这碗夫人和雪燃给我做的糖水就去。”
说着,连忙搅拌了一下,舀了口吃下去。
不料瞬间觉着不对劲,“这!这怎么是咸的,他们把盐当成糖来放了吗!”
李成风连忙喝了口茶才缓过来,这股味道实在是太奇怪了。
随即抬眸看向沈清辞,没想到他正安安静静地吃着,神色平淡,丝毫没有觉着奇怪。
这还真是.......有情能使鬼推磨!
不过回神过来,又觉着哪里不对劲,顿时眸光尽碎,怔声问道:“殿下,您不会是!”
沈清辞吃完最后一口,整理着失而复得的古籍,沉声道:“嗯,我已经吃不出味道来了。”
忽地,微风拂过,扰得窗外的海棠花落,飘至房中,伴随着廊檐下的叮铃脆响,抵至听者心泉。
第80章 距离“喝醉了!”
林长缨穿过弯弯绕绕的回廊,看着这满园海棠春色,尽是油然而生的悦心,忍不住长吸一口气,多是弥漫在空中的清香。
回到北棠厢后,萧雪燃也从王婶的后厨回来,刚刚那顿简单的糖水差点没把王婶折腾坏,就差把后厨弄得鸡飞狗跳,她估计怎么想也想不到于她们而言,上得厅堂和下得厨房是不可兼得的。
只是萧雪燃行迹匆忙,看似寻到了什么消息,只见她从怀中拿出信来交给她,沉声道:
“小姐,魏家已被满门抄斩过去七年,如今想要再寻得一些消息恐怕难上加难,只知道当时的魏氏家主魏成鑫是京城人氏,十七年前被陛下下旨任江南都尉,便举家迁到江南,于江南百姓眼中是亲民的父母官,但没想到后来泄露城防图给东瀛人,被判满门抄斩,与正房育有一子一女,据说下达圣旨的那一晚,江南魏家起了大火,他的一双儿女,一个五岁,一个十二岁,府内无一生还。”
林长缨听着她的汇报,沉思其中。
萧雪燃说得口干舌燥,连喝了几碗水,叹道:“可我想不明白这和咱们将军有什么关系,而且他们居然敢把城防图泄露,就是罪该万死,当时要不是您和将军从北漠赶来击败那群倭子,收拾这烂摊子,这江南防线被破,后果不堪设想。”
“也许......”林长缨接过她递来的茶,眸中沉寂,“是有关系的。”
“嗯?”
林长缨这些日子都在府里休养,前段时间寄出去的信也都基本得到了回复,随即她把床底的箱柜开锁,从中取出封信来,交到萧雪燃手上。
“有件事你恐怕不知,当时奉旨抄家魏氏的,是父帅。”
倏地,萧雪燃顿时瞪大眼睛,立刻跳起来,“啊!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我也是刚刚才知道,在场的叔伯同我写信说的,当时击溃东瀛前线后我受了伤,所以不知道后来的事,父帅也未和我说。”
林长缨徐徐说着,饮了口茶。
“据说朝廷人马将魏家的院子围起来后,父帅就宣读诛九族的圣旨,没想到这魏成鑫当场承认罪行,还以东瀛长刀和武士身法同父帅发生冲突,负隅顽抗,后来魏家起了火还发生爆炸,叔伯他们赶紧拉父帅出来,众人撤退,那魏成鑫也在火中喊着‘大和必胜,踏平中原’后,拔剑自刎,自焚于火中,听说这火烧了一夜,后面也只找到焦尸,与魏家府中人数目相对,此事也算是了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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