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苏?”沈清辞稍愣,“降气消痰,止咳平喘,润肠,常用于治疗伤寒咳疾之症,现下三伏,咳喘多发,药商囤积也实属正常,但为以防万一,让他们不要打草惊蛇,留意他们的去处便好,这么说来,刚好我们那几个山头的白苏应该也长好了,让山庄的人将其采回,以备不时之需吧!”
“啊......”李成风的声音有些发颤,怎么又要采药,还是他最讨厌这味道的白苏。
不多时,李成风余光一瞥,注意到竹林来的人,随即瞄了眼沈清辞。
不知为什么,这几日沈清辞都没有问有关墨寒玉和绿雉的消息,只是问了些上京和此次黑市的......
就连最该问的人也没有......
思及此,他稍稍探头,问道:“殿下,您就.....不问一下夫人的情况?”
倏地,他沈清辞手中的动作一怔,低着头,瞧不清他的神色,沉声道:“她身上的毒已经解了,内力恢复,自是由着她去吧!她本来......就不属于这。”
徐徐叹道,听不出内里的情绪。
李成风有些急了,又看了眼竹林,刚想说些什么。
不料沈清辞就朝竹林的方向看去,扬声道:“阿宁不是来了吗?怎么不过来?”
听到了自己的名字,竹林边上的人似乎有些无措,没想到就远远站着都会被他发现,只好捧着煮着茶的托盘走过去。
沈清辞的耳朵轻动,不知是不是眼睛看不见的缘故,近来耳力却变好了,亦或是苍生见怜,虽夺了他的眼睛,但也施舍了些让他能多感受些这世上留念的。
思及此,他听着簌簌而来的脚步声,似与常人有些不一样,微不可见地,他浅浅一笑。
阿宁走上前来,将托盘放到小案上,为他倒了杯海棠花茶。
沈清辞接过,柔声道:“帮我烤鱼,可好?我眼睛看不见,怕到时出错了。”
李成风顿时眉眼微蹙,刚刚是谁在说不愿被当做瓷娃娃看的,现在居然还直接说自己眼睛看不见了.....
不对劲之下,他原本也想上手帮忙,没想到沈清辞直接说道:“你还愣在这干嘛,还不快点带着药童他们去采白苏。”
“我!”李成风顿时委屈漫上,扯了扯嘴角,嘀咕道:“这明明就是有意赶我走,还嫌我烦......”
话音刚落,沈清辞就抄起鱼竿想要打他,只是被他转身就躲过了。
“还不快去!”
“知道了......”李成风嘀咕着,一边赶着抱着这附近的兔子回栅栏里,今天的放养可算是结束了。
沈清辞微微偏着头,感觉到他走远了,听四处无声,问道:“阿宁怎么不说话,你好像都不喜欢说话。”
只听到几声咳嗽,她清了下嗓子,压低声音道:“无甚,只是没什么......没什么想说的。”
说着,看向这蕉叶上的鱼,着实有点为难。
“我不会烤鱼。”
沈清辞浅浅一笑,“可我想吃。”
阿宁一时语塞,只好应道:“这......好吧!”
不多时,往后的一个时辰里,可谓是难得一见的惊天地泣鬼神,石块熏黑,虫鸟逃窜,差点放火烧山,毁了这片林子不可,就连鲜嫩肥美的鲫鱼也都变成黑漆漆的焦炭,也算是完成它的毕生使命。
奈何这一切,她都悄无声息地消灭证据,还偷偷让山庄里的药童整两条烤鱼回来,这才勉勉强强地,终于吃上一顿安乐饭。
忽地,不争气的咕噜咕噜声响起,沈清辞反应过来,笑道:“饿了,你先吃吧!”
他缓缓而道,沉寂了须臾,却没有立刻得到回应。
“阿宁?”
“哦!咳咳......”
只听她连忙又咳了几声,低声道:“没什么,我在替你挑鱼刺,你先吃。”
说着,抓着沈清辞的手,让他右手拿好筷子,左手拿好碗,细微之处,却感觉她的手有些颤抖。
“鱼皮鱼骨都挑好了,只剩下鱼腩和鱼肉,都可以吃的,旁边这里还有茶,都是温的,不会烫着。”
她似是屏着呼吸在说这些话,随即坐到他旁边,于他而言,只听到碗筷轻碰,不乏林中喜鹊争鸣,溪流缓缓而来。
沈清辞稍稍一愣,感觉到一片竹叶轻落到他身上,氤氲着竹香。
落到此处,他沉声道:“约莫半年以前,我曾和长缨在上京的大相国寺住过一段时间。”
忽地,碗筷轻碰声停止,只余一句喃喃问道:“嗯,然后呢?”
沈清辞饮了口茶,柔声道:“在寺庙中,曾听到过一段佛说,此诸痴猕猴,为彼愚导师。悉堕于井中,救月而溺死,如此看来,痴恋爱执,都为其水中的一眸盈月,甘愿飞蛾扑火,无怨亦无悔,我亦然,说不定,一切都是命呢......”
他以前,可决计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末了,只听一言沉声,似是在压抑着什么。
“什么命不命地,我才不信这命。”
沈清辞又忍不住笑,“这样也好,那我就放心了,想听我说说她吗?”
得到的又是沉默。
“你不答,我就当你答应了。”沈清辞似是没皮没脸地笑着,微微仰着头,似是想要极力感受渡在他身上的暖阳。
揣摩思绪间,下意识地以手摩挲着衣料。
“让我好好想想该怎么说,她呀......”
说着说着,他又是脸上挂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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