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随便点了几个人,居然没有一个会的。不过石丞落并没有生气,反而一下下敲着手中的书卷,有种掌控一切的快感。
迟惊鹿求助地看向五哥六姐,可他俩比她还迷茫,嘴角还带着刚擦干净的哈喇子,反正是指望不上了。
她在内心翻了个无数个白眼儿,罢了,抄就抄吧,大不了今天晚上不睡了,她不仅要抄,还要多多的抄,当纸钱给丫姓石的烧了!
正在内心骂娘,突然有个纸团儿飞来,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弧度,然后安静准确地落在她的书桌上。
小小一团,乖乖巧巧的。
迟惊鹿用余光一瞥,居然是季子星悄悄扔过来的。她刚刚就看他拿着笔在奋笔疾书,还纳闷他干嘛呢,原来是在给她写作弊的小纸条。
她打开白色的小纸团,里面用写着死变态刚才讲课的内容,字迹清秀有力,形状和少年本人一样,十分灵动好看。
迟惊鹿看完,复述了一遍季子星写的答案,心想这次总能让我坐下了吧,没想到死变态冷笑一声,嘲讽的意味更浓:“季惊鹿,就凭你的脑子,根本说不出这种话,你作弊!”
迟惊鹿:?
迟惊鹿:在,有事吗?
迟惊鹿:你想罚我就直接说好吗,为什么要羞辱我?
跟他磨叽这么久,她早就不耐烦了:“先生,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呢?”
石丞落把书往她身上一摔,用力之大差点隔着衣服把她划伤,咆哮道:“上课睡觉,提问作弊,目无师长,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
“有病吧这人,滚就滚,早就不想在你这呆了。”迟惊鹿心里默默说了一句,怂怂地站起来走了。
临走之前她回头看了一眼季子星,少年笔直地坐着,阳光透过窗棂倾洒下来,照在他高高束起的黑发上,衬得他整个人都罩了一层淡金色的光晕,宛如仙境。
还好没有连累到他,不然死变态知道小纸条是季子星写的,恐怕他也没有好果子吃。
迟惊鹿活了二十来年,还是第一次被罚站。上学的时候,她成绩虽然不算很优秀,但非常老实,按时交作业,上课乖乖听讲,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乖孩子。
本来走出教室的那一刻她还挺愤怒的,可到外面站了一会儿,心情居然放松下来了,而且还有种变态般的快感。
被罚站的感觉,居然没有想象中那么糟,反而挺有意思的……
迟惊鹿:我的思想已经堕落了!
刚开始,她两手后背,站得笔直,过了一会儿松了手,卷着袖子上的薄纱,描起了上面的花样儿,到最后她彻底放弃了,懒洋洋地靠在墙上,一边抖腿一边哼起了歌。
“嘭”地一声,脑袋上的小揪揪被用力打了一下,她捡起来看,居然是颗无花果。
正要卷起袖子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打的她,就见黑衣少年抱着长剑,坐在高高的墙头,甩着两条长腿冲她吹口哨。
“嗨,豆芽菜!”
迟惊鹿破防了:“我草了,戚行肆,怎么哪儿哪儿都有你!”
戚行肆吐了口中的柳枝,幸灾乐祸:“你管我?小爷爱去哪儿就去哪儿。这不是看你被罚站了,我来给你送温暖么。”
迟惊鹿:“呵呵,你消息可真灵通。”
戚行肆百无聊赖,冲小丫头抬抬下巴:“娇气包,晚上一起玩啊。”
迟惊鹿:“没兴趣,你自己玩吧。”
戚行肆锲而不舍,继续安利:“今晚有夜市,一个月一次哦,你确定不去?”
他坏笑:“你是不是不敢啊?”
迟惊鹿心里“咯噔”一下,她想起来了,这次夜市是原著中的重要节点,既是男女主第一次相遇,也是改变所有人命运的情节。
她装作毫不在意:“你快拉倒吧,去就去,有什么不敢!”
戚行肆笑了笑,还想再说点什么,忽然神色一凛:“有人来了,我得走了,豆芽菜,夜市见!”
迟惊鹿也听到脚步声了,赶紧把无花果一扔,小手背后,认认真真站好。
教室的木门开了,轻软的脚步声传来,迟惊鹿目不斜视,心想死变态还有什么招尽管放马过来,等我有空就去找二姐,再把你也打一顿!
等了一会儿,没有听见想象中阴恻恻的嘲讽声。
头顶传来一声极为短促的轻笑,很清冽,像夏天柠檬水里扔冰块,叮叮当当的脆响。
“八姐。”
迟惊鹿震惊地抬头,却发现扎着高马尾的少年站在她身边,外头的阳光直直射在他身上,玲珑剔透。
季子星怎么也来了,他不是一向都很认真听讲的吗?
看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他飞快地移开视线,垂下淡粉色的眼皮。
迟惊鹿瞬间觉得石丞落真是不做人:“你怎么也被罚站了?他提问你了?”
季子星低低地“嗯”了一声,靠墙站好。
啊啊啊姓石的,敢欺负我家小天使,你给我等着!
迟惊鹿很生气,小拳头攥得紧紧的。长廊里映下一高一矮的两道影子,一个生机勃勃,一个清瘦孤拔。
终于下学了,六姐季安宁又是胡乱收拾一通,把书包草草一背,拽着迟惊鹿就要赶夜市。
迟惊鹿看了季子星一眼,他一个人呆在那儿,孤零零的,像森林里孤单的小鹿。
俩人一起罚站了一下午,也算是有了些战/友情,就这么把他扔下自己跑去玩,好像有点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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