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已入夜,谢承允尚在军营中,他将军中要事交代给张岳后,便骑马回了王府,彼时暮语刚刚沐浴完,尚穿着松散轻薄的春衣在房中绞干头发。
谢承允推门而入,正对上一双水波潋滟的眸子,纤白的脖颈上挂着未擦干的水珠,整个人显得晶莹剔透。谢承允顺手拿起放在旁边的外衫披在她身上,柔声问了句:“累吗?”
暮语以为他问得是昨晚之事,一时小脸微红,摇了摇头。
“若是叫你今晚整夜不睡,怕累吗?”
暮语闻言,小脸又红了几分,再度摇了摇头。
谢承允本想连夜赶路,他往日行事一贯如此,夜色方便掩人耳目,遮掩行踪。不过他算了算时日,回京倒也不必急于一时,且若是带着暮语……
故而犹豫片刻后他捏了捏暮语的脸道:“早些休息,明日一早随本王回京。”
暮语:“……?”
是我想岔了吗!
翌日天蒙蒙亮时,谢承允便将暮语叫醒,两人同乘一骑,快马出城。
暮语披着斗篷,又不用亲自架马并不觉累,只因时辰尚早有些困倦,便倚在谢承允怀中闭目小睡了一会。谢承允因要顾及暮语,而略微放缓马速,不过他骑术一流,又熟悉云州至上京的各条大路小路,故而傍晚时分,两人已临近云州边界。
一路上暮语都是懵圈的,但她对谢承允有着绝对的信任,又知谢承允着急赶路,并未出言询问打扰他,直到此时,两人在驿站中稍事休息,暮语才有空将心中疑问问出。
“夫君,我们这是?”
“元州梁家恐有异动,后宫中皇后和淑妃两相内斗,二皇子和三皇子情况不妙。”
谢承允一下又说到朝政上,连皇后皇子都说出来了,暮语听得不大明白,但也知事关紧要,便极其配合地点了点头,假装听懂。
“夫君,其实我有一事想不明白。”既然已说到朝政上了,暮语索性将心中疑问也一并问了出来。
“皇上正值盛年,身体康健,为何后宫、朝臣都那么着急要皇上立储呢?”
“呵,你倒是个聪明人,”谢承允轻笑,眼睛回看住她:“连你都想得明白的事情,那些自诩聪明之人却是不明白。”
暮语:“……”
怎么听着不太像夸人的话。
两人稍事休息,用了些干粮点心,暮语吃着饼才想起什么来:“暮遥和晓莲她们待在云州好?”
“王府自有守卫、暗卫,安全的很,待我们回到上京后本王再差人护送她们回京便是。”
“夫君这般着急赶路,可是因为时间紧迫?”
谢承允点点头,并未多言,也勉强算是吧,主要还是嫌暮遥晓莲几人麻烦多事。
“朝中情况虽有暗卫每日传来消息,但消息传递需要时间,中间恐有差错变化,事关皇子,终究还是本王亲自回去一趟才放心。”谢承允还是略微解释了一下。
暮语了然,先前谢承允已和自己说过他幼时的经历,她虽不懂朝政,但此时朝中二皇子和三皇子的处境,似乎与王爷当年有些相像,所以王爷能够感同身受,不希望他们重蹈覆辙。
可既是赶时间,王爷独自上路岂不更好,白白带着她个拖油瓶作甚?再三思量之下,暮语将心中疑惑问出口。
谢承允不假思索道:“先前你不是同我说过,不论去哪里,都别丢下你,只要和夫君在一起,天涯海角都愿意去吗?”
谢承允停顿片刻后,又看向暮语:“怎么?怕路上辛苦,反悔了?”
“当然不是,”暮语忙摇头解释道,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谢承允,“没想到夫君一直记得我说过的话,我不怕苦的。”
因连夜赶路,暮语的小脸被夜风刮得微红,但她双眼却闪着耀眼的光芒,目光灼灼地看向谢承允,甜甜道了声:“夫君真好。”
谢承允的嘴角微不可查地上扬了一瞬,他略有些心疼地摸了摸她被风刮得微微泛红的小脸:“前面不远便是寮安镇了,夜晚有花灯看,我们在镇上休息一夜,明日再赶路。”
暮语“……?”
刚刚不是说时间紧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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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州南安王府中,晓莲正奇怪今日后院静得出奇,王妃向来贪睡,起得迟些并不奇怪,但平日这个时辰,王爷早已起身,今日却迟迟不见人影,再三思量下,晓莲壮了壮胆,扣响了后院的房门,却是无人应声。
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晓莲疑惑,又接连对着屋内问了几声,均未有人回答,为了王妃的安危,思虑再三之下,晓莲终于鼓足勇气,一把推开房门。
空无一人?
晓莲慌了。
而后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后:“晓莲姑娘。”
“啊——”晓莲吓得惊叫出声。
要说刚才叩门、推门、还有此时的空无一人都没有吓到她,但如昼这般神出鬼没的样子,当真吓到她了。
“你,你,王,王妃呢?”晓莲断断续续道。
“王爷和王妃连夜回京了。”如昼淡淡道。
晓莲越听越迷惑:“真的吗?那为何王妃不事先告知我一声?”
“主子做事,属下不得多问,”
晓莲:“……”
又一次被王妃无情的抛弃了。
“待王爷传来口讯,我再护送你们回京。”如昼声音仍是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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