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鹤急忙唤人来,将娘娘抱上床榻,可是娘娘的腿间,竟有一股暗红色的细流涌出,透过雪白的绸裤,弥漫开一股腥味。
“娘娘!”青鹤吓得大叫。
潘枝儿疼得几乎在床榻上打滚,花容煞白,哀哀呼叫:“我的孩子……好疼……皇上……我要见皇上……啊……”
青鹤早就让人去向皇上报信了,就算是出宫进山雪猎,这会儿也该回来了,怎一直不见人!
傍晚,王修戈回到宫中,小憩片刻,便开始着手批复今日的奏折,不料这时伏海匆匆赶来,老脸上布满了汗珠:“皇上!不好了!潘昭容突然腹痛不止……”
不待伏海说完话,王修戈左手一震御笔掉落,他顷刻间变色长身而起,朝外大步走去,“潘昭容怎么了?”
伏海不敢说,只说情势不好,便跟随王修戈疾步如飞地朝翊凰宫而去。
当王修戈赶到之际,七八个太医,连同翊凰宫的宫人全跪在地上,王修戈眼风都没挪一下,径直冲到潘枝儿的榻前,她凄凄惨惨地流着泪,哑声唤道:“皇上。”
便扑到了他的怀里,痛哭失声,再也止不住。
王修戈伸臂将她接住,手掌抚摸她的脊背,眉眼低垂,尽是痛色。
“皇上,臣该死,潘昭容的胎没能保住……臣罪该万死!”太医以头抢地,连连请罪。
王修戈倏然转过脸,烛火照着的英朗的面容泛出冷峻之色,“查!潘昭容滑胎,是何缘故,给朕查清楚!”
太医暂也没有丝毫头绪,不敢妄自到皇帝跟前说什么,但潘昭容是皇上的宠妃,这件事皇上和潘昭容岂肯善了,太医连连点头,却是沉默。
这时,一旁的青鹤突然越众而出,噗通跪倒在王修戈跟前,泪落如雨:“皇上!贵妃今日去了皇后娘娘的端云宫,回来之后就腹痛不止……”
“青鹤!”潘枝儿突然抬起小脸,朝她训斥,令她不得再说。
王修戈皱起眉宇,目光从潘枝儿身上移到青鹤脸上,沉声道:“说下去!”
“是,”青鹤叉着手跪在地上,声音发抖,“娘娘去皇后宫里坐了片刻,皇后娘娘说要请娘娘喝她特烹的雪梅茶,娘娘便喝了,因为好喝,娘娘回来时顺手还向皇后要了一罐,皇后身旁的老奴不知为何还很不情愿。谁知回来以后,娘娘就一直脸色不好,捂着肚子直说疼……”
王修戈冷声道:“雪梅茶?”
“正是。奴婢这儿还有。”青鹤连忙起身,将那盛有雪梅的陶罐从镜台旁的小格子里取出来,要盛给皇帝。
王修戈瞳孔震动,“拿给太医!”
青鹤便抱着陶罐交到太医的手里。
王修戈怀里抱着潘枝儿,对她柔声道:“你放心,朕定给你一个交代。”
太医手上才刚抱上陶罐,王修戈朗声道:“昭容失子,朕亦心痛,谅昭容劳苦,经历了失子之痛,自今日起,封潘昭容为潘贵妃,着人上太后处禀一声即可。”
太医手里拿着罐子差点儿失手摔了。
皇帝的意思已经太过于明显,这就是,不论雪梅的检查结果为何,他已经给皇后娘娘定了罪了。现在要封潘昭容为贵妃,不用问过皇后,直接越过,这心思昭然,更是在向他施压,该怎么说,心中要有数。
这罐子雪梅,就算本是无毒,现在也是有毒了。
一想到皇后娘娘背后的姬相和姬氏,太医颤颤巍巍伸出手,从陶罐里抓出了一把雪梅花碎末。
其他的几名太医都团团拥簇上来,各人都拿了零星一点碎末,闻了一遍,又放嘴里嚼一遍,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出去担这个风险。最后,便还是沈太医站出来,朝王修戈跪倒,他全身上下的骨头皮肉都在觳觫,但没有办法,唯有胡诌一番了。
“皇上,这雪梅茶性本无毒,常人食之,决计不会有任何的影响。照理来说,就算是孕妇食用,也不该产生这么严重的后果,可能就是潘贵妃平日里吃过什么,与这雪梅相冲的食物,导致血气涌动,出现滑胎的症状。”
“朕命你,三日之内,彻查清楚。”王修戈眉眼漆沉,拥潘枝儿的臂膀微微收紧,“传朕的旨意,三日内,将皇后圈禁于端云宫,任何人,不得进出!”
“是。”
翊凰宫跪了一地,莫敢再有一语。
静悄悄的宫殿之中,唯有潘贵妃趴在陛下的膝上嘤嘤低泣声间或不断地传出,闻者哀怨见者伤心。
第19章 原来是她自己害得自己滑……
端云宫,更深露重,檐角下悬挂的风铃铮铮玉鸣,一阵狂风扑过来,将半掩着的殿门暴力地撕裂开,姬嫣正在点灯,唰一下手里的火烛灭了,屋子被黑暗眨眼攻陷。
“娘娘。”叶芸娘带着人寻了过来,摸着黑,问询她的踪迹。
宫外狂风大作,差点儿吹翻了叶芸娘的裙摆,姬嫣回了一声“我在这儿”,叶芸娘闻声急忙赶来,“天色不早了,娘娘赶紧去歇了吧,这儿有老奴我守着,出不了什么乱子,啊?”
不知为何,姬嫣这一晚上总感觉到眼皮直跳,这不是什么好兆头,现下要她去睡觉,她怎么也不肯,叶芸娘对她连哄带拐地,将她往寝殿搀去。
姬嫣才转身,端云宫外忽然灯火辉煌,她诧异地歇住了脚步,一旁的叶芸娘也停了下来,主仆两人对望一眼,只见为首之人,是皇帝身边的近侍高德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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