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不自禁地开始想。
“好福气。”王修戈道。
秦序一头雾水莫名所以,看向王修戈,目光却只捕捉到一个走得变快的背影。
就当王修戈即将穿过亭房之时,他停了下来,目光落到台阶旁花圃之中,那一盆盆生长得正茂密的绿植,这种草模样尖锐,在布置得风格柔和温婉有江南味道的庭院里,稍显不合时宜。
秦序跟了上来,向他解释道:“殿下,这是芦荟。我夫人喜欢它,它能制成芦荟膏,妇人用之敷面,可令皮肤细滑白皙,且有清香,我见夫人喜爱,便在园中多种了几株。”
见王修戈看着芦荟似乎有兴趣,便问道:“殿下若是有兴趣,下官就送您两盆。”
王修戈面色淡然:“如此,孤岂不成了贪墨之人了?”
两盆芦荟而已又不值多少银钱,只是放现在这个节骨眼上,确乎有些……
秦序不禁莞尔。
王修戈道:“孤出价买了就是。”
秦序心领神会。
殿下是也对芦荟膏动了心思,要送给心爱之人。否则这妇人脂粉的事不过是细务,男人何须在意。
“殿下。”
樊江手里捧着信鸽疾步穿行而来。
“有金陵来的飞鸽传书。是韩婴送来的。”
王修戈猝然回头,“孤不是让韩婴守着姬嫣么?”
被王雎盯上,姬嫣已经不再安全,玄甲军出了第一个影卫,那就是守卫姬嫣的韩婴。
是她,还是姬家,出了事了?
樊江迅速将信鸽上的传书解了下来,还没展开,便交到王修戈手中。
秦序与樊江对视一眼,发觉王修戈见信的神色不对,双眉紧皱,像是出了大事。
樊江诧异至极:“难道是姬娘子有危险?”
“不是,”王修戈飞快将信合上,“姬昶中毒了。”
姬相中毒的消息,并不是密辛,相信现在金陵城已经传遍了。
但他需要一种解毒的毒草,名唤血月齿草。
信并不私密,王修戈交给了樊江,秦序也凑过来看了一眼。
樊江霎时心提到了嗓子口:“宰相若是没了,对姬家是天大的震动,对朝堂也将是巨大的震动。”
现在的姬嫣,也许正在姬家的某个角落之中暗暗绝望地垂泪。
想到这,王修戈咀嚼的饴糖,忽地泛起了极涩的苦味。
脑中浮光掠影地,忽地闪过一副画面。
惨白的幽深的灵堂里,跪着一道柔弱不禁微风的瘦弱身体,哭到没有了声音。漫卷黄纸之中,独那道身影最是单薄可怜,像一根利刺,朝着他的胸口七寸扎了下来。
熟悉的痛感犹如噩梦重临,王修戈退了半步,教秦序扶住了手臂。
秦序忽然道:“我倒是知道一个地方,可能有这种草,就在往南五十里的帽山。那里罕有人出没,生长着各类奇珍,密州的珍稀药材均是从帽山出来的。”
“孤去取。”
王修戈蹙眉,站直身体,着樊江立即开始准备,启程飞驰帽山。
“且慢,殿下,还得带上一人,取药之后得快马加鞭送回金陵。”秦序招来自己的心腹。
是个羸弱少年。
瞧着不过十几岁光景,身形瘦弱如差,皮肤黝黑,唯独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带着少年气。
“殿下别看他瘦小,却是我麾下的神行太保,骑快马可日行千里,他熟悉方圆百里之内的一切地形,殿下一定带着他去。这帽山古怪,听说住着一群野人,殿下千金之躯,要是去,务必谨慎。”
说完,秦序对那少年命令道:“明月,势要保护太子,若太子有闪失,提命来见!”
“明月知道了。”
少年重重点头。
……
帽山终年覆翠,远望之蔚然而深秀,故途径百姓,也称之为“绿帽山”。
但不知何时起,这帽山中出了一群野人,这些野人茹毛饮血,还干着打家劫舍的勾当,凡被他们经过之地,杀人夺财无恶不作,渐渐地,便有人不敢靠近帽山了。听说前不久,一个长得模样有稍许俊俏的郎君,被野人捉去山中施暴,回来便上吊自杀了。
新鲜的貂皮铺就的横椅上,柳崇白翘着双腿,嘴里叼着一只烟斗,烟斗撇开,口中一吐便是一股烟雾,他乐此不疲地将吐出的烟雾吹成不同的形状,脚底下踏着的木屐一下没一下地在地面拍打着东瀛小调。
“大王。有人来了。”
柳崇白吹出一只腾空而舞的烟鹤,教这扰人的没见过世面的狗东西叫散了,柳崇白突然败了兴致,一只鼻烟壶飞了出去,正中这狗东西膝盖,噗通一声,山匪独眼龙打扮的狗东西跪倒在地。
柳崇白冷哼了声,继续把玩他的烟斗。
就算他不问,那独眼龙也自会回话:“大王,山脚下来了个求药的。自称是姓王,还带了好多家伙事儿。”
柳崇白眼睛一亮,瞬时从横椅上坐了起来,“王修戈?”
“大王,好像就是他,东家捎来的画像上见过。”
柳崇白灭了烟斗,扔进独眼龙手里,独眼龙连忙将烫手的烟枪接了过来,只听柳崇白古里古怪地笑了笑,道:“很好。他果然来了,等做了这一票,我们的仇就报了。”
“你去跟他说,我手里有血月齿草,我也可以做他的交易,不过要他一个人从山脚下杀上来,我有一百单八将,他要是能一个人把他们全杀死,我就答应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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