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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姑娘骄傲地说:“世上没有,那我便是第一例。”
    ……
    上元节一过,大大小小的书院私塾都陆续开学。
    陆宜祯也久违地再次听到了邓夫子亲切的授课声音。
    当早春降临,冰雪初融之际,英武侯府女学的学生们已把《孟子》颠来倒去地背得烂熟。
    长袄棉裙也被姑娘们收进了柜子里,取而代之换上身的,是稍薄一些的罗衫。
    赵京城郊的十里杏树,在这时节也一改秋冬灰靡,枝头绽出朵朵碎红。
    游林踏春,便成了赵京人士春日需行的一大乐事。
    所谓入乡随俗,陆琮挑了个休沐日,亦预备带妻女出城赏杏。
    架不住小女儿三番五次的央求,他辗转地找到隔壁靖国公世子的贴身小厮,道出了欲邀小世子一同出游的约请。
    幸喜,小世子很爽快地答应了。
    打算出城的那日午后,陆府马车先是驶到英武侯府正门,把陆小姑娘给接了进车厢;转而又掉头驶入启圣院街,最后停靠在了庄严静谧的国子监门前。
    申时正,国子监大门敞开。
    有年轻气盛的锦衣学生零零星星地出现在太学门处。少年公子们谈笑着,走下阶梯,往主门街道的方向行来。
    陆宜祯撩开车帘,半伸出头,仔细地辨认着稀稀拉拉越出门的人影。
    等了些时候,忽然,她眼前一亮——
    ……
    “你说那贺夫子,课上都点了你多少次名字了?开年在奉山那场论道,他何至于挂在嘴边念叨数月之久?这一口一个王俨老先生的,我真听得耳朵起茧。”
    徐家大郎苦着脸色,未做多虑,抬臂想要揽住身旁人的肩膀,却被一柄冰凉凉的折扇给拨开了手。
    “这便是你不认真听课,在后桌同乔五他们斗蛐蛐儿的理由?”
    隋意悠悠地把扇子拢入袖中,笑道。
    “贺夫子的术数课是个什么火候,你应当比我更清楚罢?”徐大毫不心虚,“再说了,你这堂堂隋世子,不也撑着脑袋犯瞌睡么?”
    “哎,别拿我同你相提并论,我不过睡个觉,你斗蛐蛐儿,可是斗得直在课堂上高呼祖宗,贺夫子不被你……”
    话到一半没了下文,徐大奇怪地瞥眼往旁一看,只见一贯懒散、没什么精神的隋小世子神情顿忽清明,眼底竟还漫出来了一丝笑意。
    他望着的地方是……
    徐大扭头朝国子监主门眺去。
    主门外的启圣院街道上,一驾朴拙素雅的马车正稳当当地停在那里。
    蓦地,织缎制成的车帘子骤然被一只白嫩的手掀开,一道欢欣雀跃的、身着鹅黄衣裳的娇小身影便从里头蹦了出来。
    “意哥哥!”
    小姑娘宛如春日的黄莺一般,提着裙摆,跨过高门槛木,奔过平坛,翩跹而来。
    引得周围正要归家的学生们频频注目。
    石阶之上、太学门下的徐大,低头瞧着横穿玉坛的那道影子,把人认了出来:
    “这不就是去年和我四妹妹闹架的小姑娘吗?”
    “非也。”隋意眸光瞩望着拾级而上、距他越来越近的稚幼人影,轻淡地回驳,“分明是徐四姑娘先招惹我家祯儿妹妹的。”
    徐家大郎塞然无声,偏头看向同窗温雅含笑的侧脸,竟恍惚地生出一种身边之人被谁暗中掉包了的错觉。
    不对,不对。
    靖国公府的小世子不该是这副模样。
    虽说他平日里瞧起来温文可亲、逍遥散漫,总能够回应以人最恰到好处的情绪;但一旦试图再进一步,就会发觉,此人乃是个无底深潭。
    不论是雨、是风、还是辉光,投入这方寒潭中,都不会惊起半丝波澜。
    常人之喜无法令他欣悦,常人之哀亦无法令他悲伤。
    可这方深潭……它今日居然有了涟漪!
    徐大倒抽一口冷气,来回转了好几个眼色,才终于平复下心境。他忍不住道:“这陆侍郎的千金独女,什么时候变成你家的了?”
    隋小世子笑了笑,并未回应。也不知究竟是认了、还是没认这番话。
    只见他抬手一挥、算作道别,连眼神都没分出去一星儿,便已提步迈下台阶。
    初春醺醉的日色下,绀青与鹅黄相遇于石梯半腰。
    少年人蹲身与小姑娘平视,唇角梨涡微漾。
    这是个三月的暖晴天。
    第12章 惊懒第一 隋意,你捉弄我
    显敬寺山脚北,一处僻静的官道上。
    时值仲夏,浓密的林荫中,蝉鸣声聒噪得近乎刺耳。天地宛如一屉巨大的蒸笼,连扑面而来的风都带着一股子燥热。
    华美富丽的马车辘辘地从寺庙的方向驶来。
    车厢两侧,还跟有一队持刀带棍、训练有素的劲装护卫。
    忽有微风刮过,搔起绿叶沙沙作响。
    护卫中,一名浓眉大眼的青年不由得放慢了脚步。他警惕地四顾,环视了一圈周围的密林,却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这举动倒是引起了领队男人的不满:
    “跟紧跟紧,别落下了。这地方,除了林子就是林子,瞧你这巴望的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有天香楼的行首过来了呢!”
    “不对呀,老大。”青年摸着刀柄,追上来,“你不觉得蝉叫的声音比先前要小了一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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