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想多修上一段渠,明年生产队多两亩水浇地,能多打点儿粮食,家里就能多分点儿口粮多点儿分红,省得家里的老娘们觉得队里分红的钱,都是她们挣的。
真不怪平安庄的男人们多想,他们这几天都发现了,家里的媳妇有点儿不那么好摆弄了,竟然还敢跟自己说累,想着让自己帮着干点家务啥的。
都是因为她们编席卖出了好价钱!听说队长又想出了新花样,要是再让妇女们编下去,男人们觉得早晚有一天,她们敢让自己进厨房做饭!
可是没有一个人希望自己媳妇退出编席队伍,专心回家做家务伺候自己。开玩笑,相对于下地来说,编席最重要的手巧,对身体要求不高,哪怕不能下地劳动的妇女也能干。
和在家做家务比,男人们当然愿意自己媳妇挣工分得分红——听说原来编席的妇女,一天能记六个工分,不比在家白吃饭强?
幸亏夏菊花不知道男人们的想法,要不得指着鼻子问问他们,你说人家白吃饭,那粮食是自己能熟还是衣裳自己能干净?
也幸亏夏菊花没有当面问男人们,因为她自己现在也被妇女们烦的够呛。
第48章
这些娘们真是太吵了!
哪怕这辈子夏菊花重活一回,渐渐愿意与人交往,还阴差阳错的当上了生产队长,每天要给生产队的人派工,可是仍然不太适应一群妇女在她耳边不停的七嘴八舌、东拉西扯。
为了让耳边清静点儿,夏菊花不得不几次示意李常旺家的,让她维持一下秩序,所有人说话都小声点儿,不然夏菊花得一遍一遍重复如何把字编出来。
“得了得了,谁学会了的跟我说一声!”李常旺家的再次接收到夏菊花的眼神,高声喊了一句。李常满家的撇了撇嘴,小声跟身边的人嘀咕:“就她能,好象是她教给大家的似的。队长还没说啥呢,光听她嚷嚷了。”
夏菊花无奈的看了李常满家的一眼,李常满家的赶紧闭上嘴,身边的人小声笑了起来。有学的快的,就嚷一句:“我学会了。”算下来竟也有六七个人,都是原本一直编席的人。
“行,觉得学会了的,到那边去找宝玲她们领苇杆,别贪多,用多少领多少。你们不能光自己编,还得一人带一个没学会的。”夏菊花连忙赶人:“一人先带一个,负责教会呀。”
被指定的人都面有难色,可是夏菊花的态度十分坚决,没有人敢当着她的面说自己不保证教会。她们相信,如果自己说出这句话,夏菊花一定会告诉她们,下一次再想出新花样的时候,她也不能保证把她们都教会。
是的,就是没人敢。虽然夏菊花才当上生产队长两三天,妇女们都已经知道她是说一句是一句的人,她们不敢冒那个险。
很快,夏菊花身边新围上来的人,又不时的点头,把重点记到心里。等有人表示学会了,夏菊花就打发那人带着一个还没学会的自己找地方编席去。
两三个小时之后,她身边终于没啥人了,夏菊花放下手里的苇皮,松了口气。心里默默决定,以后再教人,不能这么一拥而上了,而是捡几个学的快的先教会,再一人教几个分开来。这样教的人轻松,学的人也能听清楚讲的是什么。
“嫂子,嗓子干了吧?”安宝玲趁着夏菊花身边没人,拿着一把金色的苇杆坐到她身边,一边破苇杆一边看着她编席。
夏菊花无奈的说:“我都没想到大家这么想学,生怕自己比别人听晚了学慢了。一堆人在一起,你问一句她问一句,本来明白的人也被问糊涂了。”
安宝玲十分信任的说:“别人糊涂不糊涂都没事儿,只要你不糊涂就行。我看你这回编的更快了,下午这张席就能编完了吧?”
这张席夏菊花总共就编了不到一天,已经完成了一大半,安宝玲对她的速度羡慕不已。夏菊花看着光洁的苇席,自己心里也挺有成就感的,不过还是问:“昨天老三说没说,他到底是咋回事?”
这么多天躺在炕上,刘三壮究竟听没听到老刘家乱成什么样,怎么就能躺的跟个木头人似的万事不理,夏菊花也起了好奇心。
一提起刘三壮,安宝玲也是一肚子委屈,要不也不会迫不及待的来找夏菊花说话:“那个没良心的刘三壮。”直接给人定性了之后才说:
“嫂子你说有没有这么不是东西的人!他这些天啥都听见了,他妈咋骂我们娘几个,我们娘几个咋伺候他他都知道。还有分家的事儿他也一清二楚,他就愣能忍住一句话不说,一个屁不放。”
刘家的男人或多或少都有点遇事绕着走的毛病,刘二壮是这些年当生产队长绕不过去,刘三壮只有遇到孙氏把安宝玲欺负狠了,才会暗地里护一护媳妇。
所以安宝玲说刘三壮这些天能听到外界的声音,知道家里发生的事儿,还真不怎么让人奇怪。夏菊花同情的看了安宝玲一眼,连劝慰的话都说不出口。
说啥,说以后就好了,你们已经跟孙氏分家了,好日子马上要来了?安宝玲为啥怒提分家,怎么分的家,刘三壮当时在干啥?想想夏菊花都说不出口。
安宝玲也不指望得到夏菊花的安慰,她就是想找人吐吐心里的苦水:“他还好意思跟我说,这些天他一直都在想,他娘咋就那么不待见他。没良心的,呸,一点我也看不到他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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