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水的来啦,都上来喝口水再挖。”陈秋生看到远处挑着挑子的人过来,趴到已经挖了五六米深的坑边喊人上来歇一会儿。
底下刘志全不肯,说:“让志双他们先喝,他们喝完我们上去,正好多歇一会儿。”
刘志双也应下了:“行,我们快点儿喝完替你们。”
兄弟两个的对话,把别的生产队长给羡慕的够呛,他们生产队的社员,干活恨不得拿称称一称谁多谁少,哪儿有这么你商我量争抢着干活的时候?
等送水的人走近一看,清一色都是姑娘们,看她们身子还单薄,可肩膀上的挑子可不轻,四个人一人一边挑了四个暖壶,另一边挑子里是一大摞子粗碗。
夏菊花见刘红玲姐妹两个和陈小满都来送水,跟三队队长说了一声迎上她们:“咋是你们来送水呢?”
刘红玲冲着大娘一笑,说:“我娘她们忙着磨麦麸呢,我们间苗间完了正好没事儿,送趟水又累不着。”
说是在村边地头,可离村子也有快一里多路了,还得过水渠和垄沟,挑着沉东西路不是那么好走的。夏菊花心疼的接过刘红翠肩上的担子说:“红翠,下回别跟着你姐送水了,再压的不长个了。”
红翠比红玲腼腆些,除了说句没事儿外,一声不吭的跟在夏菊花后头。还有一个姑娘夏菊花不大熟,只知道是赵华江家的闺女,悄悄问过刘红玲之后才知道叫赵文英。
“文英,快把挑子放下,累着了吧?”夏菊花不肯冷落了任何一个主动参与集体劳动的好姑娘,笑着帮小满、文英把挑子放好。
刘志双几个就围了过来,争着拿暖壶往出倒水。李大牛看的那叫一个眼热:“夏队长,要不说你们平安庄的日子好过呢,这老些暖壶都是哪儿买的。”看着都挺新。
“都是社员家里头的,谁家送水的话就使谁家的呗。”夏菊花不经意的回答。
偏偏这么不经意间,让另外四个生产队听明白了,平安庄普通社员家家全都用上了新暖壶,白给集体使还不心疼。
看看人家社员这觉悟!
“志双哥,给你。”小满没等到刘志双动手,已经把热水倒进粗碗里,递给刘志双。刘志双看了她一眼,接过水自己没喝,找到自己亲娘,往夏菊花眼前一递:“娘你先喝。”
夏菊花也没多想,接过来端在手里晾着,就见刘红玲和陈小满同时递给刘志双一碗水,刘志双理所当然的接过刘红玲手里的,陈小满脸上的表情就有点儿不对劲。
啥情况?夏菊花不动声色的把碗端到嘴边吹了吹,才想起另外四个生产队的队长来,想让的时候发现人已经走出老远了。
“哎,李队长,你们喝口水再走呀。”夏菊花忘了自己刚才不对劲的感觉,忙向走远的人打招呼。
李大牛回头冲夏菊花摆了摆手,转身跟离自己最近的五队队长说:“看看人家平安庄过的日子,再看看人家社员心齐的,我哪有脸喝人家的水。”
另外三人跟李大牛的感觉差不多,都在反思为啥自己生产队的人不如平安庄人心齐,得出的结论是自己这个生产队长,不如刚上任大半年的夏菊花有威信,因为他们不如夏菊花能带着社员奔好日子。
得出这样让人沮丧的结论,三队队长更坚定了自己跟随平安庄脚步打井的决心,打算明天就去县城看看,能不能把材料买齐了——自己想不出好主意,别人想出来了还不跟着走,不是傻子吗。
就在三队队长买材料的时候,平安庄的水井已经挖到了近二十米,可是除了土比以前湿了些外,仍没有出水的迹向。
一早就蹲在边上看人挖井的五爷,把烟袋往腰里一别,凑到跟前往下探着头问:“大喜,咋样了?”
刘大喜的声音从底下传来:“还没啥动静呢,不过土比刚才又湿了点儿。”
夏菊花吓的上前扶住五爷,拉着他往后退了两步,才学着刚才五爷的样子对井下的人喊:“你们挖慢点儿,哪个地方湿气重往哪儿挖。”
上辈子这块地里的井,好象是挖到二十三四米的样子见水的,后来又挖了半米才大量出水。现在提上来的土已经一次比一次湿,夏菊花觉得离好消息不远了。
“唉,老辈打井的时候就碰上过,光看到湿土就是不见水,往下追了两丈都不见水。”五爷的情绪看起来不高,说的等着换班的人跟着低落起来。
“五爷,我觉得这儿能出水,你看。”夏菊花说着把刚提上来的湿土给五爷看:“这土都快成泥了,应该快见水了。”
眼看着提上来土真的越来越湿,五爷更不肯离开了,一直等到刘大喜在下面喊了一声:“有水了,有水了。”老人家再次扑到了井边,整个人已经趴到了地上。
“真出水了?”五爷不敢相信的问。多少年了,平安庄除了原来的两口老井,一直没打出新的井来。有些人家图方便,除了冬天都直接到湙河挑水吃。
现在,地里竟然真打出井来了!
五爷回头想看看坚持打井的夏菊花,却忘了自己现在整个人是趴在井边的,一扭头觉得脖子被抻了一下,连忙扭回来等着刘大喜的答案。
刘大喜抬头本能看到圆圆的一片天,现在那天缺了一块,被他爷给挡住了。刘大喜却不敢抱怨,用跟五爷同样兴奋的声音大声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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