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不是一直这么能干,平安庄的人能推举她当生产队长?就算推举了,也不能一直这么听她的。”
生产队嘛,大家还是最服气能干活、会干活的人。
四队和五队的人也没闲着,大家被刺激的连三队妇女们来送水都顾不上喝,生怕自己一停手,就被平安庄的人给落下。
大家的土载挖越多,刘志双跟另外一名被选出来的拖拉机手一起,开着两台拖拉机开始装土,免得土堆得太多了不好下渠。
“要不大队长说这是农业现代化呢,一车都顶上咱们推十车了。”有社员羡慕的看着拖拉机。
别人就说:“那可不光是顶十车的事儿。你推车的时候是不是还得花力气,人家拖拉机除了装车外,卸车都能自己车斗一抬就卸下来了,才叫省劲呢。”
“平安庄今年春天的时候翻地使的就是拖拉机,来年咱们也能使上。多亏大队长要来了这么好的东西。”
一心挖土的夏菊花听不到大家说什么,李长顺可把这些话听到耳朵里了。要说心里一点儿不酸是不可能的,酸过之后更多的是欣慰:你们也觉得夏菊花当大队长没错吧,最早觉得她应该当大队长的,可是他李长顺。
“夏大队长,夏大队长在吗?”路边不知道是谁在找夏菊花。
刚挖得冒汗的夏菊花抬起头,发现路边不知啥时候停了三辆自行车,车边站着几个穿着中山装的人,其中一个胸前还挂了一个照相机,正冲着地里的人群喊呢。
“队长,好象是县里头的人,你去吧。”陈秋生就在夏菊花不远处挖渠,见夏菊花没有动的意思,连忙催她快过去——要是县里来人的话,可不能怠慢了,要是人家觉得受了怠慢,把拖拉机要回去咋整。
不得不说,到现在全平安庄大队还觉得那两台拖拉机来得太不真实,都怕不知道啥时候县里就来人要回去。
夏菊花拍拍身上的土,发现李长顺正在看自己,忙向他走过去,边拉着他一起往路上走边说:“大队长,这几个人你见过没有?”
李长顺摇了摇头,有点儿不想上前——现在他已经不是大队长了,所以一直跟着处理大队的事儿,不过是怕事儿太多夏菊花一个不耐烦,摞挑子更没人能处理得了。眼前的这几个人明显都是县里或是更上一级来的人,应该不是坏事儿,那就该夏菊花自己去见他们。
可夏菊花哪能这么轻松的放过他,李长顺不上前她也不走,就看谁能耗得过谁。
路边上的人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了:“夏大队长,我们是县报社的,要来报道一下平安庄大队会战的光荣事迹。”
啥?两辈子都没跟报纸打过交道的夏菊花有点儿蒙,更不想上前了:“大队长,快点过去,他们是找你的。”
睁眼说瞎话也不是这么说的,人家明明都叫夏大队长了,咋还说是找自己的呢?李长顺没好气的看了夏菊花一眼,气哼哼来了一句:“走,咱们两一起过去,他们还能吃人是咋地。”
是不能吃人,可拿笔的刀子有时候能杀人。
三位县报社的同志自我介绍了一下,原来他们先是听说了平安庄生产队妇女们积极开展副业生产,东西都卖到友好国家去了,想报道一下。
不想到公社之后,听张主任介绍说大旱之年,平安庄大队竟然主动进行修渠会战,觉得比发展副业更有看点儿,果断改变了采访目标,想先报道一下会战。
这就有点儿巧了哈。夏菊花当然先礼貌的向三人介绍了李长顺,最年长的那位记者就向李长顺伸出手:“李大队长你好,我们听公社介绍过你的事迹,听说你是一位退伍老兵,带领社员们在农业战线上奋斗了二十来年,还向组织推荐了夏大队长做农业生产的带头人,是这样吗?”
李长顺没想到记者不是跟自己客气,而是真的对自己的情况了解的很清楚,脸上放光了:“我老了,大队的工作有些力不从心了。夏菊花同志不光年轻能干,脑子也好使,让她带着大家一起干,我放心。对了,这次进行修渠会战就是夏菊花同志想出来的,也得到了社员同志们的普遍支持。”
“是嘛,”记者没主动跟夏菊花握手,只向她提出了问题:“夏菊花同志,你则当了一年的生产队长,就接手大队长工作,有没有压力?”
“你是咋想到要进行修渠会战的?我们了解到平安庄生产队今年一共打了七眼井,完全可以跟生产队的水渠一起,保证平安庄生产队浇地的需要,你是咋又想到接着修渠的?”
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夏菊花只捡自己最有把握的回答:“正因为今年年景不好,我才意识到整个大队的水渠不连通的话,离河远的生产队不能及时给庄稼浇水,产量就会受到影响。庄稼是农民的命,收不上庄稼农民一年的辛苦就白费了。所以我就想着大队的人一起使劲,尽快把水渠给连通起来。”
“夏大队长,你说的太好了。”老记者有些激动的说:“虽然你没啥豪言壮语,可听得出来你是一位真真正正的农民。”
是不是废话?她夏菊花不是农民还是干部吗,谁给她开工资?夏菊花保持着礼貌的微笑,想请记者到三队坐一会儿。可人家记者都是实干派,要实地采访一下社员们,了解一下他们对会战的真实想法。
两个年轻记者掏出小本子,往各队人多的地方去了,老记者还留在原地,问夏菊花和李长顺,会战一共动员了多少社员,大家的工分是咋记的,除了工分之外吃饭问题咋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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