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哪,”阿璃自然无比地说,“去恭房,你也要管吗?”
白泽微讶一下,松开手,清冷如冰的眼瞬间变得柔和,“在后殿,要不要我陪你去?”
“不用,我自己去。”阿璃顺势将鞋穿好,起身朝殿后走去。
她每走一步,心脏都在剧烈的跳动,感觉身后那双清冷的眼一直盯着她。
直到她走进后殿大堂,孤单清脆的脚步声提醒她只有她一个人时,这才松口气。
她快速穿过后堂,把白天留着一道缝的大门推开,脚步轻快地溜了出去。
门外风雪依旧,她顺着小道朝山后跑去。在那里,就是悬崖之上,空空荡荡正好画符。
山顶没有山下那么黑,这里是最接近九天的地方。漫天密布的星斗洒下柔软的光辉,山崖的空地就像一块镜子一样反着白光。
阿璃跑过去,下意识回了下头,见身后依旧没有人,忙俯下身将冰雪拂去。纵然身上带着御寒符,冰雪还是将她的手冻得像胡萝卜。
她用备好的银针扎破手指,鲜红的血珠顿时冲破冻僵的手指,一滴一滴落下去。
阿璃回忆着画轴,将血符一点不差地画出来。
血符成型的一刹那,一道晃着金光的门出现在空气中。阿璃还来不及高兴,就发现这道门离悬崖一米远。
风呼呼地刮着,快要把人吹飞。要进门,必须跃过去。稍有不慎就会跌落崖底。
一米远其实在空地上,平跳都能跳过去。但是悬空在几千米的悬崖上,就会让人心生胆怯。
阿璃正在犹豫时,身后传来无比激烈的风声。她下意识转过头,看见白泽撕破夜色朝她抓来。少年眼里淬着冰,身体因怒气微微颤抖。
她心跳都快停止了,忙朝门冲去。
“阿璃,”身后少年声嘶力竭,嗓音都含着血,“我与你一起去,你停下来。”
但她已经停不住了,烈烈寒风推着她跌入光门中,她扭头喊道,“白泽,我去找绯羽。他去天界好几天没有音信,我实在没办法,若是不去看一看,我一辈子都难心安。你不用担心,若是找到我就回来。若是找不到,你就再找一个人。”
白泽目眦欲裂,扑到崖边,但是光门随着少女的跌入一起消失,他连她的衣袖都来不及抓住,人就那么不见了。
白泽浑身发软,心痛旧疾一并发作,烫得他不断发抖。
再找一个?他去哪里找?他找了她三百多年,一句轻飘飘地再找一个就把他打发了?
白泽想起以前阿璃也说过这样的话,让她再找一个。只有不在乎,才能这么若无其事地劝人放弃吧。
白泽又气又怒,怪不得她甜言蜜语地留下,原来是为了找绯羽?但绯羽为什么会去九天?莫不是破十去了九天?真是不知死活。
白泽气急攻心,整个人要被妒火烧毁。满心满眼里都是阿璃喜欢绯羽不喜欢他。
不就是羽化登仙吗?谁不会吗?
三百年前,天山派因为掌门和各大长老羽化登仙了无音信,一时门中无人。各大派以天山连一个十环都没有逼迫他们立外派之人为掌门。
那时阿璃突然不告而别,他急火攻心正要出外寻找。内忧未解,外患便来。心急之下,他强行突破境界,成为十环天师,身体却因为受到反噬定格在少年人的模样。
三百年前他都能为了阿璃连命都不要,现在不过是再做一次相同的事罢了。
白泽很缓慢地爬起来,盘腿坐下。
*
天山顶峰,异声从云霄直冲而下,所有人都震惊地走出洞府。
这不是别的声音,而是羽化登仙的仙乐。
第50章
阿璃跌落进光门, 本以为从一米远的山崖跃进来一定会摔够呛。但是手肘和膝盖触到的是软绵绵冷飕飕的东西。像冻了很久的棉花糖,也像扔在冬夜里的棉絮。
她站起来,周围云气缭绕,凉气逼人。
一望无际的白, 什么方向都分辨不了。
这就是九重天吗?
阿璃摸了摸手链, 里面有一包杏仁酥、一包松子糖, 一包花生饼, 这都是从白泽桌上顺的。白泽依旧保持着以前的习惯, 喜欢在房间的各个角落放甜食。她从后殿往出走, 就拿了几包。
也不知道会在这里待多久,糖果就算是食物了。至于水,可以用清水符造水来喝。
天界真的是很冷清啊,绯羽很少跟她提这里的事, 偶尔说起来用的最多的词就是孤单。她不清楚为什么孤单?上神应该很多吧?不提那些飞升成功的, 就算是上古大神也不该只有绯羽一个啊。
那些掌管四季的、风雨的、还有山川湖泊的,就算陨落了一些,应该还剩不少。
阿璃漫无目的地走着, 直到远远看到了一扇很大很高的门,孤零零地耸立在云海之间,没有围墙也没有殿宇。
她连忙奔过去, 却发现虽然没有围墙, 但她没法从门旁边绕过去。这里有着她看不见的屏障,紧紧扒着门的两边。
她只好试着推门,没用力,门就开了一道缝。
阿璃没敢直接进去,而是站在门缝处往里看。只见里面竖着密密麻麻的尖碑,悄无声息, 静的人头皮发麻。
她后退了几步,朝反方向跑去。这哪里是天界呀,简直比幽冥还幽冥。
阿璃脸色煞白,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远处又出现了一扇巨大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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