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尊,据可靠消息,那妖宗垂花的残众并未被彻底清剿,而是逃到了凡世之中。不知他们身上是否夹带有毒蛊邪术,唯恐伤及凡人,此事,还望仙尊早下定夺。”
玉清:“本尊会派些琢光弟子前去打探情况,全力保证凡世安宁。”
这时,一位中年宗主站了出来:“仙尊说得倒轻巧,如今垂花残众逃入凡世不过是子虚乌有的传闻,即使传言非虚,那区区几人散布在九州八荒之间,仙使去到了,如何去查?要查多少年?”
玉清沉吟片刻:“言之有理……不知张宗主有何妙计?”
张不周眸色一闪:“私以为蜉蝣之力无需忌惮,毕竟敌暗我明,敌寡我众,若它真成势力,我等再灭不迟。”
此言一出,昭明宫内嘘声四起。
玉清微微皱眉,没有说话。
提请此事的黄宗主站了出来:“张宗主此言值得玩味。在场诸位都与妖宗垂花交过手,深知该宗蛊术是暗箭难防,单独一个妖宗弟子用起邪蛊,都可以对一方百姓造成影响,何需形成势力?张宗主如此袒护妖宗残众,阻拦仙尊调查,怕不是想勾结妖宗,颠覆仙界吧?”
张不周笑得阴鸷:“黄宗主,本座敬您是兄长,不敢当众回击,可您也不能欺凌弱小,如此血口喷人吧?”
黄宗主瞪眼:“我血口喷人?你张不周之心路人皆知,眼下妖宗余孽未尽,最易遭暗算当毒靶的是玉清仙尊,不是你这个藉藉无名的鼠辈!你在这阴阳怪气地说风凉话,究竟是何居心,你自己最清楚。”
张不周两颊赤红:“你!”
“够了!”
玉清轻喝一声,疲惫地揉了揉额角:“两位宗主所言皆有可取之处,本尊还没糊涂,可以明析。”
她转向张不周:“张宗主,你说得对,此事调查起来难度极大,或许几十年都不得头绪,为了这微末的隐患,牺牲哪怕一位仙使的大好光阴,都是不值当的。此外,残众零落,想必无力为祸苍生,若他们好生回归凡世生活,本尊也无心赶尽杀绝。”
她说完,又转向黄宗主:“黄宗主所言极是,可本尊在决定发动葬花之役的那一刻起,就做好了被反噬的准备。凡是战争,必有天愤人怨,本尊一定会为此付出代价,只不过这代价来得或早或晚而已。若牺牲本尊一人,可换仙界千年太平,本尊九泉之下,也是欢喜的。”
张不周听着,心下暗讽:装腔作势。
黄宗主感动不已:“仙尊……”
玉清抬起一只手:“此事无需再提。”
正这当,半合的殿门外忽然闪过一道黑影。
玉清抬眼:“谁?!”
临近殿门的宗主连忙回头去看,不多时,门缝中传来细细的“喵”的一声。
原来只是只野猫。
张不周险些笑出声来——
如此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竟还嘴硬说自己做好了被反噬的准备么?
有趣。
这样的集会又连着开了几天,这群站在仙界之巅的大能们,才终于把重建仙界的琐事商量得七七八八。
众修走后,玉清靠着仙座小憩了片刻,可她睡不踏实,再站起来也是头重脚轻的。
她带着一身的疲惫赶回了琢光宗,归心似箭。
这还是葬花之役后,她第一次回宗门。
于渊带着师弟师妹迎在清音宫前,生涩地唤她“师尊”。
玉清状似无意地找过一圈,奇怪道:“令儿呢?”
于渊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在玉清的一再逼问下,才难为情地吐出三个字:戒训堂。
那是琢光宗惩戒重罪弟子之地,是全宗弟子的噩梦。
.
玉清冲进戒训堂时,徐令正跪在庭院里,在受戒尺。
他摊开的掌心里,布满了紫红色的尺痕,尺痕交叠处肿得发亮,似乎一碰就能涌出一汪血来。
他人垂着眼,任由毒打一声不吭,休说是泪,就是眉头都不曾皱过分毫。
“萧长老。”
掌刑的老者闻声回首:“宗主?您来得正好。”
他高举戒尺又重重落下,“啪”地一声脆响。
“这小子行事太过出格,老儿我在琢光待了这么多年,还第一次见到犯这种错的弟子,真是大开眼界。”
徐令只顾呆呆地看着玉清,一时没绷住劲,便被打得闷哼了一声。
玉清跟着一抖,颤声道:“他……做了什么错事?”
第61章 周饶画影三十年 师尊,您就是令儿的全……
萧长老一捋袖子, 再次扬起戒尺。
玉清眼疾手快地抓住尺端:“萧长老,您说便是了,何苦打他。”
萧长老痛快松手, 这便算将戒尺交到了玉清手里:“行,宗主, 这是您的徒弟,应该由您处置。只是, 待会您听老儿将这小子的错事说了,估计比老儿下手还狠。”
玉清两手抓着戒尺两端,一脸愿闻其详。
萧长老掰着指头:“这小子跑到凡世, 逛花楼、喝花酒, 若不是前去出任务的渊儿发现及时, 他就抱着两个姑娘滚上床了!真是丢尽了仙家的脸面!”
玉清乍听一怔, 萧长老没了戒尺, 只能上脚去踹:“你小子就是飘了!是,葬花之役你战功赫赫,一柄清流剑闻名八方, 可如今呢?你这风流成性的名声也传到四海八荒去了, 谁都知道琢光出了你这个败类!丢人现眼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