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世杰没想到程葭蕙真这么无情,也是被她激起了血性,竟然当真抬手:“好,那我便如你所愿!”语毕便要将匕首扎向自己的腹部。
“住手!”
谢语岚也是没办法了。她扑过去死死地拉住段世杰的手臂,飞快道:“身体发肤,受诸父母,段公子你想想,你若如此轻贱自己的性命,你家中父母该多伤心啊!你难道忍心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承受失子之苦痛?”
墨竹被自家小姐的举动吓了一跳,很快反应过来也赶上前来帮忙,两个姑娘一左一右地把住他的手。
谢语岚又道:“段公子,天下何处无芳草,满京城总有与你相配的其他姑娘,既然你与程姐姐无缘,便放手吧,放过她,更是放过你自己!”
“我......”段世杰看看几步外一脸冷漠,根本无所谓自己生死的程葭蕙,又再看回眼前谢语岚焦急的面容,不知怎的,手上便一点点慢慢地卸了力道......
“那边那边,就在那儿!”忽然一道尖细的声音传来。
这边几人都是一惊。
一眨眼便见一个黄衣丽人从旁边花墙转过来,第一眼率先看见程葭蕙,她眼前一亮,随即很是夸张地叫唤起来:“哎呀,这是怎么啦!程二小姐在这儿做什么呢!”
段世杰立刻将手中的匕首一转,藏在身后。谢语岚被他这突然的动作带得踉跄了下,然后也马上撒开手退开两步。
她看向出现的女子,以及,跟在她身后出现的一大串人......
谢语岚认出黄衣丽人是前几年嫁入怀远侯府曹家的定山伯之女张妙儿。传言早年间定山伯曾有意将女儿嫁入东宫——见张妙儿第一时间冲着程葭蕙而去,脑中一转便知道这两人定有恩怨。
那张妙儿幸灾乐祸,自以为抓住程葭蕙与人厮混,却不想这会定睛一看,才发现还有谢语岚、荀恪骞等人在。
之前丫鬟告诉张妙儿,说看见程葭蕙与男子进了花丛私会,张妙儿想到程葭蕙与段世杰的事情,又见宴会上果然没了那两人的身影,便以为他二人余情未了,借着这个机会还偷偷见面。
谁都知道段家与程家是不可能结亲的了。当年的事情虽然两家都捂住了,可是他们从交好直接变陌路,好事者早都将他们两家的热闹传遍了。
婚事都不成了还藕断丝连与男人幽会,哪个高门大户还愿意娶进这样的媳妇?张妙儿想让程葭蕙没脸,更想让她从此再没好姻缘。
她故意招呼了许多夫人小姐过来,却没想到这会儿那程葭蕙倒是离得远,反倒是那清平县主看着像与段世杰拉拉扯扯的。
还有这个平阳侯世子,他又在这里做什么?张妙儿糊涂了。可是她不甘心,看了看他们几人,开口笑道:“我家丫鬟告诉我,这边一片花儿长得极美,我便带着大伙儿来看看,不知道程二小姐与段公子也在这儿,可是打扰了?”
程葭蕙气得眼睛发红。分明在场的还有其他人,这个贱人却故意只提自己跟段世杰,不就是盘算着坏了自己的名声么?休想!
她看了看荀恪骞,有意露出一点羞涩的神色,说道:“曹大/奶奶说笑了,这花园子本就是大家都可来的,何谈打扰?我与荀大哥也是因谈论诗词才不知不觉便走到了这里。要说打扰,还是我先打扰了清平县主与......”
她意有所指,眼尾扫了一眼谢语岚与段世杰,抿唇一笑,却不再说下去。
谢语岚瞠大双眼看着她。程葭蕙什么意思!
段世杰也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刚要开口:“葭——”
程葭蕙遽然回头死死地盯着他,背对其他人,她再不掩饰自己眼神中的恨意与怨气。谢语岚就站在段世杰旁边,自然也是看得清清楚楚。莫名觉得那眼神里的恨与怨怎也有些是冲着自己而来?
被程葭蕙这样看着,段世杰要说的话便哽在喉中,再说不出口了。
段世杰与她对视片刻,又再看向她身后那些人。他知道,这些人在这里,统统都只为了看他们的笑话。
他忽然间觉得,自己为了她,确实折腾得一身狼狈。他累了。也许真的该放手了。
谢语岚被倒打一耙,心里也生出一股气来,正要反驳程葭蕙的话,段世杰却忽然看向谢语岚,扯了扯嘴角,木然道:“这儿的花确实开得好,让人心生欢喜。”
竟是默认了程葭蕙的说辞。
谢语岚:“......”不,她一点都不欢喜!
到了这会儿,张妙儿也不确定了。毕竟她的丫鬟没告诉她看见的与程葭蕙走在一起的男子到底是段世杰还是荀恪骞,而现在光看他们的站位,倒确实更符合程葭蕙所言。
她身后的那群人已经开始窃窃私语起来,许多将信将疑的目光投向他们。
张妙儿是不想让程葭蕙好过,可她却也不想得罪了谢语岚,便道:“看来都是偶遇了。”
程葭蕙自是没想到段世杰会配合自己,意外之余便想抓住这次机会扭转大家的印象,彻底撇清了自己与他的关系。
哪怕张妙儿这会儿知道和稀泥把话说得模棱两可了,却换了程葭蕙逮着不放,她掩嘴轻笑:“也确是巧得很呢~”
又看向围观的众人,善解人意道:“我瞧着他们还有话要说,大家便都散了吧?”别一个个的看不懂眼色,快些给那一对儿腾地方吧。就这么着,回去以后千万要将段世杰与谢语岚有私的事情传扬出去——程葭蕙这么想着,心情竟隐隐有些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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