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恐怕得住在那儿,爷爷,阿爸,阿妈,你们可别想我。”
这话一说,阿妈眼泪差点掉下来,长这么大没离开过家,头一回去旗里就定下了工作,以后不能常回来,虽说这是喜事,可阿妈想到孩子不在身边,又是担心又是难过。
阿爸就说:“这有什么,有她二哥在,互相照顾着,有事一起回来,能有什么事?”
三哥今天回来的晚,他在外边就听说了这事,一回来就兴奋地问:“萨仁,是真的吗?你要去畜牧站?也成公家人了?”
“还不一定呢,领导说让试试再说。”
“别不一定啊,到时候让咱二哥找找关系,一定得留下,公家人多好,按时发粮。”
一家子喜气洋洋,萨仁是真没想到牧民也会对公家人有向往,她见阿妈整天劳作并不觉得辛苦,反而喜欢放牧生活,还说牧民跟老客不一样,不让自己学。
她说出自己的疑惑,阿妈就笑:“你这孩子是傻的啊,我只是不想让你学那些知青。公家人当然不一样了,那可是直接给国家干活,替党办事的,那是家里的荣耀。”
阿妈边说边帮她拆洗被褥:“你不喜欢狼皮的,那咱们就换,明天我让你三哥去旗里买布,我给你做棉被。”
“用不着,我现在的铺盖就很好。”萨仁反而觉得狼皮的很酷,弄干净就行了,何必大费周章。
家里正忙着呢,陆陆续续的有人来,都是听说萨仁要成为公家人了,来贺喜的。
除了那日家,别家都有人来,还都不是空手来的,达愣爷爷就让阿爸煮了只黄羊来招待。
不一会儿,曹理云也来了,他也不避讳,直接找萨仁。
“廖正义让我给你的。”
萨仁还没看清给的什么,曹理云已经把东西塞到她手里,跑了。
这事闹的跟私相授受一样,没见那些客人都看着她吗?
萨仁此时十分庆幸马上要去旗里,不然的话,再待下去,她跟廖正义肯定还得传出点什么,书里人的命运看样子很不容易摆脱。
她这么想着,打开手里的纸包,居然是一袋红糖,难道廖正义知道自己阿妈去要过红糖,以为自己喜欢吃,就给自己送了这东西?
她肯定不能要,自己送回去又是事,于是干脆去了趟医务室,把东西给了赵医生,拜托他转交给廖正义。
两天后,一切收拾妥当,三哥去送她,两人各骑一匹马,把铺盖跟日用都打包在一起驮在马上,另一匹马上放了一个大袋子,里边满满的都是吃的。
萨仁不想带,畜牧站肯定有食堂,没必要带这么多东西。
可阿妈跟刘队长想的一样,吃人嘴短嘛,想搞好关系,请人吃东西是最容易的事了。
萨仁知道自己跟那日翻脸的事,让她担心自己处不好关系,也没再多说,那日这种奇葩不会那么多的。
到了旗里,二哥已经等在畜牧站门口了:“你那天怎么不去找我?我还是听别人说的。”
“我给忘了,一直跟着刘队长,他说回去就跟他回去了。”
三哥就说:“以后你们两个都在旗里,见面的时候比我都多。阿妈让我跟你说,这个月你可别光顾着忙,萨仁刚来这里,你多过来看看,别让她受欺负。”
“哪里用阿妈嘱咐。”
二哥向来疼萨仁,这时把马上的东西都搬下来,才跟她说:“你要住不惯,等我从派出所申请间宿舍。”
“肯定住的惯。”
萨仁觉得怎么也比蒙古包好啊,畜牧站只是二层楼,看着还挺新,住着肯定舒服,不说别的,只用水用电比查达方便多了。
接待她的人是个中年妇女,冷着一张脸:“你就是萨仁?”
萨仁点点头,见她态度不好,也没多说。
这女人就又问:“听说是因为能药獾进来的?”
“没错。”
“呵呵,真是什么人都能来了。”
萨仁无语,这位大姐,您这么不给面子真的好吗?不满意,背地里说说也就算了。
“是旗委书记让我来的,本来我还不想来,可书记同志说我有天赋,让我来试试,我以前都没见过这么大官,敢不听话吗?”
那女人一听这话,脸色更加难看了,话却柔和了不少:“哈哈,我就是听他们议论过你,随口就说出来了,你可别在意。”
后边扛着被褥跟行李的二哥三哥早就黑了脸,三哥沉声道:“他们议论过萨仁?议论什么?领导让来的,来了她也会好好干,怎么还没来就开始说人坏话?还是政府机关呢,就这素质?”
那女人脸色更难看了,却不好说别的,只装听不见领着他们去了二楼,二哥到底是在旗里工作了一段时间,很知道单位里这些鸡零狗碎的事,他倒是觉得人家议论也正常,毕竟就是自家人也没想到萨仁能来旗里。
二哥见领到门口了,赶紧道谢:“多谢你了大姨,这是单人宿舍吗?”
他觉得他客气,可大姨脸色并没有好多少,她觉得以二哥的年龄该叫她大姐。
大姨板着脸说:“宿舍就这几间,哪里有单人宿舍,这屋有个女知青,不算好说话,不过事少。”
她把钥匙放下,把水房指给萨仁就走了,萨仁这才发现这宿舍是不带卫生间的。
才七几年,在这样偏僻的地方这样的宿舍其实已经挺好了,她叹口气,想想中的随便用水电并不存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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