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千霄偏头避开,扭头往院子里扫了眼,心道,叶更庭为何放任梁缨喝成这般模样,他们不是要成亲么?
“你身上的这股味道,我熟悉……”梁缨神志不清,双眼迷蒙,只晓得扒拉着他的衣襟闻。
“七公主,你醉了。”元千霄蹙起剑眉,正想推开梁缨,倏地,他发现一件事,鼻尖有酸甜的味道进入。
他低头往她看去,目光鬼使神差般地落在她的唇上,形状姣好,正一张一合地呼着气,混合着酸甜的味道分外诱人。
这个味道,是他喜欢的。会是巧合?
他不动声色地注视她,脑中第一百次想起两人的前次碰面。
她说,自己忘了她。
“霄哥哥,你回来了么?”嗫嚅一声,梁缨紧紧环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的衣襟里。
这个动作,她做得很是自然,仿佛做过千万遍一般。“我想你了,很想,很想……”她的声音越说越轻,说到最后竟起了哭意。
当她的脸挨近心口时,胸腔里的跳动急遽加快。元千霄呆住,就这么僵硬地站着,没推人,也没下一步动作。
梁轻鸢静静地伏在地上,假装自己睡着了,心头暗骂道,这狗男人怎么还不带七妹走,站在这里好玩是么。
“噗通,噗通噗通,噗通噗通噗通……”
心跳愈发激烈,激烈地似要破体而出,接着,熟悉的晕眩感直冲脑门,元千霄站立不稳,他难受地按着头顶,右手不受控制地推开了梁缨,奈何梁缨醉了,根本站不稳。
眼看她要往后倒去,元千霄往前一步,再次抓住梁缨的手指,然而他一碰她,脑袋便疼地厉害,仿佛下一刻便会裂开。他死死地按着脑袋,抓着她的那只手只能一点点松开。
“七妹!”
梁淳从后院门走出,一抬眼便撞上了这场面,连忙跑过来抱住梁缨。
手中一空,元千霄按着脑袋往后退去,用劲儿对抗脑中的痛楚,“嘭!”他重重撞上桌面,险些跌在地上。
越对抗,脑子越疼,疼地他甚至抓不住桌布,往旁摔去。
然而只要他任由那念头控制自己,脑中的疼痛感和晕眩感便会消失。半晌,他站起身,一眼都没瞧几人,径自跑出了大门。
梁淳:“……”
梁轻鸢拍拍衣裳从地上坐起,用一种惋惜的语气说:“原来他脑子有毛病。”
*
是夜。
梁淳将梁缨送回宣宁宫,澜语叹息一声,匆匆跑去煮醒酒汤,然而等她将醒酒汤端到寝殿时,梁缨正坐在床榻边出神,眼中并无醉意。
“公主没醉?”澜语放下药碗去瞧梁缨。
“没有。”梁缨走下床板,快步往外走去,“我们去雪海阁。”喝第二杯的时候,她便猜到了六姐的意图,不管能不能试出结果,都是一个机会。
索性试探效果不错,至少,她弄清楚了一件事,他心里是记得她的,只是脑子里没了。
今夜皇宫里热闹地紧,夜深了还有人在四处走动,真不真心祝福,那是另一回事。
刚到雪海阁门口,梁缨便听见了李皎凤在骂人,每一句都清清楚楚,不知是李皎凤骂得太大声,还是她耳力太好。
说起来,此大姐非彼大姐,真大姐几月前便死了,她隐约知道内情。当初那事闹得有点大,为堵百姓的各种说法,也怕母后的名声因此受到牵连,父皇便将错就错让采茶女继续做梁媛。
“母后,儿臣不想嫁去淮越国,母后,你帮帮儿臣吧,儿臣求你,儿臣求你了……”
“哭哭哭,你就知道哭。”李皎凤的声音再次响起,明显携着几缕怒意,“媛儿遇着这事可不会哭,废物!还不起来。”
“平南公主到。”门口的太监扯着嗓子喊话。
梁缨踩着尖细的嗓音走入院子,一等她靠近,里头的哭声立马压低。片刻后,房门被人打开。
“母后,大姐。”
“嗯。”李皎凤敷衍地应了一声,面上既无喜悦也无怒意,全是威严。
梁媛急急背过身擦干眼泪,整理好自己才敢转过身。她的眼神红肿着,没看梁缨,低头哑声道:“七妹。”
明日梁媛便要跟元千霄回淮越国,所以今晚是她最后的机会。梁缨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道:“大姐可是不愿去淮越国和亲?”
“!”
梁媛瞬间抬眸,忙不迭点头,见李皎凤瞧过来,又害怕似的低下头去。
“此去淮越国并不简单,再者,两国相隔甚远,母后一定舍不得大姐。”梁缨缓步行至李皎凤身前,“所以我愿替大姐出嫁,让大姐继续留在母后身边尽孝。”
“替嫁?”听得这话,李皎凤眼中闪过一丝晦暗的光,沉声道:“别胡闹,你父皇已经下了圣旨,何况君无戏言。”
梁缨说出替嫁的话时,梁媛的双眼都亮了,心头盈满希望,谁想李皎凤一口拒绝,那便意味着她的希望破灭,“呜呜呜……”
“哭什么,一点公主的样子都没有。”李皎凤呵斥道,眉眼间怒意深了也又深。
“名字不过是个代号而已,我人都过去了,就不信他们还会将我送回来。”梁缨温柔地牵起梁媛的手,将她放在李皎凤手中,随后退开几步。“母后,这一去可是一辈子。”
她站在一旁,细细观察两人的神情。李皎凤就梁媛一个孩子,梁媛一死,她怕是比谁都痛心。纵然眼前的梁媛是假,她也会留她在身边,因为她需要一个寄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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