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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缨缄口站着,她听得出,风释说最后一句话时,声音是颤着的,眉心也有悲痛,只能说,他终究还是为族人难过。
    鬼族人凶残至极,她顿觉压抑,很难想象灵族的人在死之前遭受过什么。
    “如今,灵族怕是没几个人活着了。”风释落寞地勾起嘴角,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梁缨,我是天巽国的大公主,也是淮越国的太子妃。”思前想后一番,梁缨走上前,试探道:“风叔,眼下灵族里还剩三人,你,我,风羿,你难道不希望我过得好吗?”
    风释不动声色地看着她,平静道:“你扮作宫女来见我是为淮越国的太子。”
    “嗯。”梁缨诚实地点了点头,轻轻叹息一声,“父皇给他洗了脑,他已经不记得我了。而且,他身上杀气太重,瞧着不像正常人。”
    闻言,风释的面上显出些许迟疑,“你身上的血就可以解傀儡咒,不过,你父皇并非灵族人,所以你的血不纯,真要完全解开傀儡咒得割上一大碗血。”
    梁缨低头,讷讷地望着自己的手。一大碗血?想想都觉得疼。“只有这个法子没其他法子么?”
    “有。”风释随手拿了把蒲扇,用力挥动手臂往几个炉口里扇风,“得等他灭了鬼族之后我再说与你听。”
    灭鬼族之后?那是猴年马月。梁缨软着嗓子道:“风叔,你就不怕我割一碗血出事么?”
    风释背对着她,手上动作不停,淡淡道:“一碗血而已,出不了事。但我得提醒你,血亏难受孕,自己想好了。对于他来说,灭鬼族用不了多长时间,你心急什么。”
    梁缨摇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自己的手腕,“风叔可曾爱过?”
    风释愣了片刻,用一种简洁而快速的语气说道:“没有。你待的时候够久了,快走吧。”他放下蒲扇,又开始摆弄药材,“楼下那些人也不是傻子,记得倒点汤药装一装。”
    “嗯。”尽管没拿到最好的法子,可来这一趟也不算亏。梁缨打开食盒,拿出瓷碗装了点药罐子里的药。临走前,她想想又补了一句,“风叔,风羿在皇宫里等您,他的嗓子伤了,情况不大好。”
    等她走到门口时,背后传来一句,“取三滴左手拇指的血,子时服用,五天可解。”
    梁缨双眼一亮,正要转身答谢。
    “别回头,什么话也不用说,走吧。”
    *
    戌时。
    今夜无月,夜幕澄澈,里头缀着千万繁星,星光璀璨。
    元千霄站在十楼,半倚着横栏,静静目送梁缨走下长长的石阶。直到那抹身影消失,他才往顶层走去。
    风释松口,那便是心软了。
    她想原来的元千霄,想回天巽国,这些,他都知道。
    碧落楼门窗紧闭,显得稍稍闷热。
    “咕噜咕噜”,十几个药罐子里的水都在沸腾,顶地盖子都跳了,风释七手八脚地倒出药汁,倒完这个药罐换下一个药罐,忙得不可开交。
    “谁?”察觉到身后有人,风释飞速回身,“吱呀”一声,房门被人关上,屋内只剩他们两人。对上元千霄阴鸷的脸,他不由愣了楞,“太子殿下前来,所谓何事?”
    “你想借孤的手灭鬼族。”元千霄冷着脸,肯定道。
    风释也不说其他,直言道:“是。”
    “孤可以答应你。”元千霄在屋内扫了眼,径自走向那株诡异的红花,“不过,你也得答应孤一件事。否则,你永远也别想报仇。”
    报仇。这两字犹如梦魇一般回荡在耳中,久久不散。风释死死地捏紧手中的软布,哑声道:“还请太子殿下明说。”
    “啪!”在红花张口的瞬间,元千霄毫不费力地掐断了花杆,幽幽道:“父皇近来身子不大好,你想个法子,让他少操点心。”
    风释:“……”
    *
    梁缨拎着食盒,一格一格地往石阶下走,脑中不安地思量着,他此行攻打鬼族,她一定得跟去。听风释说,鬼族人生性凶残,绝不给敌人留全尸,万一他出事,她该怎么办。
    前世等,今生等,她都等到了什么。这一次,她绝不会等了。
    一回东宫,梁缨便将手上的药交给成谭处理,自己则去书房找元千霄,但元千霄今晚并不在书房,而是在寝殿。
    “哐当”,她推开房门走进,屋内亮堂堂的,书案上点了两盏琉璃灯。
    元千霄坐在案前,专注地在地图做标记,即便房门被打开合上,他也没抬头瞧她。
    梁缨定了定神,迈着轻巧的步子走过去,开门见山道:“过几日,你要去打鬼族是不是?说真话。”
    指尖一顿,元千霄将朱笔搁在砚盘上,他稍稍抬起脸,鬓边发丝跟着一动,随意拂过他淡漠的眸子,“嗯,明日便走。”
    “明日?这么快?”梁缨失声,她疾步走到他身前,果断道:“我也去。”
    “不成。”元千霄想都没想便拒绝了她,他伸手一拉,将她按坐在自己的腿上,目光穿过烛光的间隙,稳稳地落在她的脸上。“你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
    梁缨点头,“对,巫医是我的族人,将解傀儡咒的法子告诉了我。”说着,她举起自己的左手,眨巴着眼道:“用这只手的血。”
    “要用你的血?”元千霄低声道,语气骤冷。他一动不动地凝视她,剑眉上扬飞入鬓角,眼尾也是上挑的锋利直线,似乎瞧一眼便会被割破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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