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两字,听在耳中却是千回百转,梁缨顿觉心头一紧,鼻尖不由自主地发酸。
之后,他没再说一句话,就这么抱着她。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过去,浴池里的水并不会变冷,始终这么热。
浴房外头站着五人,澜语和春翘她们,原以为那两人会久一些出来,谁想,这都过去一个多时辰了,且里头也没什么动静,不禁觉得万分古怪。
五人各自对视一眼,春翘夏槿秋蓉冬兰四人齐齐将目光看向澜语,澜语往后退了一步,一脸惊恐,抬手指着自己,用唇形说,“你们不会是想让我敲门吧?”
“嗯!”四人极为有力地点头。
“嗯?”澜语站定,果断上前敲门,尽量用关切的语气问道:“太子殿下,公主,你们俩没事吧?”
外头的声音传入,直直打破了浴房内的静谧。
里头两人双双一愣,梁缨侧脸想看元千霄,奈何他不让,捏着她的脸将她掰正,“夫君,我们该出去了。”
从始至终,她都把他当成是元千霄的另一面,但他,似乎并不这么想。
“嗯。”元千霄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声。
*
眼下距离子时还有半个时辰。
两人一左一右坐在床缘边,期间,元千霄一句话都没说,他不说,梁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又过一刻,元千霄从药箱里拿了匕首和治疗伤口的金疮药过来。他将东西放在床缘边,一件一件地摆好。
梁缨搅着手猜测,他是一日比一日好,还是五天之后好?
“唰”,匕首出鞘,刀刃在烛光下闪着银光,刀锋铮然,一看便很锋利。
梁缨望着匕首深深呼了口气,她在心里对自己说,不是很疼,忍过去就不疼了。有元千霄在,她更不能表现出怕。
“你要是……”
“我不怕。”梁缨勉强扯起笑容,牙齿一咬,拿过匕首便在拇指上割下一刀,趁着鲜血流出前,她赶忙将手指放到白净的瓷碗边。
“啪嗒。”“啪嗒。”“啪嗒。”一滴,两滴,三滴。
等到第三滴血珠落进碗里时,“够了。”元千霄出声,他一把将她的手拉过去,飞快撒上止血的药粉,再用细布包扎。
每一个动作,他都做得极为小心,生怕出了差错。包扎时,他的手有些抖,面色也有几分泛白。
“没事儿,我不疼,真的。”梁缨认真地说着,脑中回想方才,自言自语道:“就刚刚那一下疼,现在已经不疼了。”
最后一个绳结打完,元千霄抬眸凝视她,用一种熟悉又陌生的语气说道:“再说一遍你喜欢我吧。”
梁缨靠过去,伸手摸向他的脸,用指腹摩挲,“我喜欢你。”她咬字很重,仿佛用了全身的力气。
元千霄漠然地看着她,轻声道:“可是我爱你。”
“……”这话入耳,梁缨瞬间呆住。
之后,元千霄没再说一字,也没再看她,他将细布仍在一边,拿起小瓷碗将里头的鲜血尽数喝下。
梁缨屏住呼吸,紧紧盯着他,怕他有什么不适,毕竟风释没说喝下这药会出现如何如何的反应,那一切都不好说。
起先,身体并没变化,就在元千霄想说她该歇息的时候,蓦然,一阵剧烈的晕眩感从四面八方袭来,像饕餮进食一样地吞噬他的意识。“嗯!”元千霄支撑不住便去抓床缘,骨节用力地发白。
“噗!”实在受不住时,他往前冲了一步,单膝跪地,俯身吐出一大口鲜血。
“霄哥哥!”梁缨吓坏了,旋即扑到地上去扶他,慌张道:“霄哥哥?霄哥哥?”
闻声,元千霄偏头看她,视线已不甚清明,有将死之人的空洞感,唇角鲜血衬得他的面色愈发惨白,他竭力睁眼看她,奈何斗不过蜂拥而来的困意。
“霄哥哥,霄哥哥……”梁缨抱起昏迷的元千霄试探呼吸,确认他呼吸平稳后,她的心也是半悬着的。
她搂着他,一下一下地抚着他的脑袋,略带恳求道:“霄哥哥,你一定要回来啊……”
*
翌日,晨光穿过门扉中的空隙闯了进来,洋洋洒洒地落在地上。
元千霄清醒过来,他一睁眼,率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梁缨的脸,她在看她,双眼布满血丝,眼下黑晕深重,不用猜都知道她必定是一夜没睡。
“你醒了?”见他正常地醒过来,梁缨双眼一亮,将眼白处的血丝都压淡了。她凑近打量他,想弄清楚醒来的人究竟是谁。
“你昨晚没睡?”元千霄皱眉,他一皱眉,身上便会窜出一股杀气。
“我没事,你感觉怎么样?可有哪里不舒服,若是有哪里不舒服,我去找太医。”梁缨费力地撑起身子,将他上上下下都检查了一遍,急道:“说啊。”他昨晚吐血晕过去,她真真是吓了一跳。
元千霄沉着脸,眸中神色有几许微妙的变幻,他按住她的肩头,迫使她躺下,冷声道:“你歇息吧。”
说完,他坐起身。
“不准丢下我,这次,我一定要跟你去打仗,谁说话都不好使。”梁缨眼疾手快,急急拉住元千霄的手,紧张道:“倘若你不答应,我立马回天巽国,再嫁给别人。”
元千霄转身望她,神情淡然,比前几日还淡。他扯开她的手,直接跳下了床,“你若是身子不适,我便将你送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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