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柱要是被抓,陈三柱自然也跑不了,钱重要还是命重要,陈三柱在这方面还是挺清醒的,他跟陈大柱连连保证,自己一定会找到韩局长,让他来救陈大柱,然后,他拎着箱子,快步离开了这栋小楼。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陈大柱心里一点谱都没有。
他们兄弟三人,在小事上团结无比,但一到了大事,尤其是这种既要钱又要命的大事,以己度人,陈大柱自己就觉得,假如易地而处,危险还没有解除,那他是绝对不会冒着生命之危回来救自己兄弟的。老二这小子平时就挺冷血,真怕他这次也一样,跟甩那些相好的女人一样,把他也给甩了。
可此时此刻,陈大柱能拜托的人就剩下陈三柱一个,不找他也找不了别人了。自己的婆娘脑子不够用,她连躲都不会,如果告诉她出事了,那她能哭的全城人都听见。
如果可以,陈大柱真想自己离开,然后把陈三柱扔在这里,可惜啊,他这个靶子太大了,一旦移动,就等着被利箭射穿吧。
……
事实证明,陈三柱说的是对的,陈大柱根本就不能逃。聂白从当地军区借来了一个连的战士,小一百人一部分围住革委会,另一部分围住了陈大柱的家,如果他逃了,那聂白开来的军车就有用了,走路的再快,也比不过开车的,估计都出不了青石镇,陈大柱就被带回来了。
杨主任把这件事上报给县里,县里一听,又赶紧上报了市里,市里琢磨,这件事要是真的,那绝不能放过,不然闹大了,连他们这些人都得被问责。这是什么时候啊,连挖个竹笋都要被挂牌子游街的时代,更何况是贪污防洪大坝这么大的事,市里领导直接打电话下去,让他们把人拿住,连夜审讯,没事的话,有杨主任背锅,有事的话,那他们指挥迅速,即使不给自己弄个功劳回来,也不至于背上治下不力的罪名。
陈三柱大概走了十分钟,聂白他们就到了,陈大柱绷着脸,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模样,没证据之前,他都还是革委会的副主任,大家不会对他动刑,就只是把他关在一个小屋子里,不停地问他问题。
不管人家问他什么,他就是一句话,我是清白的,我是好人,你们随便查,我身上一点问题都没有。聂白在旁边听了一会儿,见他的嘴这么严实,他还有点烦躁。
烟瘾犯了,聂白走出审讯室,出门没带烟,这个时候他又找不到地方去买,他就只能在走廊里闷头转圈。
杨主任把所有文件都带回来了,但那些账本一看就是假的,那么大的款项,全被徐长河一个人吞了,这可能吗?已经有两个战士连夜去了农场,他们要把徐长河带回来,连他一起审讯,但这一来一回,还不知道要花上多长时间。陈大柱的家里也没搜出多少钱,他们连地面都挖开了,也没看见藏钱的地方。
这个老狐狸,到底把钱放哪了。
找不到证据,找不到钱,聂白愁的要命,天就快亮了,这事不能拖,拖的越久,对他们就越不利,老天爷啊,怎么就不能有个贵人来帮帮他们呢。
正这样想着,突然,聂白听到走廊尽头爆发出一个女同志的哭喊,大晚上,这里本来就挺安静的,这女同志一喊,差点没把聂白的魂吓飞了,他定了定神,走到走廊的另一边,这门上没有窗户,他就只能把耳朵贴在门缝边上。
里面的女同志是李艳,这个倒霉蛋,今天会计室又是她一个人加班,杨主任带人过来的时候,发现这里就她一个,也不管她是男是女,直接就把她扣下了。
陈大柱是副主任,别人不敢对他大吼大叫,更不敢用语言威胁他,可李艳就是个会计助理,欺负她,所有人都没有压力。审讯的同志一边问一边拍桌子,再加上他长得凶悍,李艳有种自己到了阎罗殿的感觉。
或者说,她马上就要去阎罗殿了。
这辈子,她就没遇见过这么恐怖的事情,她被关在这个小房间里,周围的人她全都不认识,这些人对待她就是对待犯人,可是,她什么都没干过啊。
审讯的同志说她犯了贪污罪,她必须老老实实的把犯罪事实都陈述出来,不然谁也帮不了她。
他们还说,她的丈夫陈三柱已经携款潜逃了,他们把他家翻了一遍,发现他带走了家里的所有钱,此时还不知道在哪里。
李艳不喜欢陈三柱,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几乎都是吵架,可此刻听到这个消息,她还是忍不住的恐慌起来,连陈三柱都不要她了,他把她留在这里,就是为了让她等死。
死这个字眼,一出现在李艳的脑海里,然后就再也挥之不去了,她的神情一直都很惊恐,只会瞪着眼看审讯同志,突然,她哭起来,语无伦次的说道:“你们、你们别杀我,我没有贪污,我一分钱都没拿到,是陈三柱他们,是他们偷拿了工程里的钱,我、我什么都没拿到,就一块手表,还被修过一次,你们放过我,我求求你们,放过我!”
审讯同志一听这个,顿时看了一眼身边的同事,然后,他更凶的摆起架子,手拍在桌子上砰砰响,就差拿一块戏台上的惊堂木了。
“你也参与了做假账,对不对!那我问你,真账本在哪里!”
李艳哭的眼泪鼻涕满脸都是,她哽咽的说道:“我没有真账本,假账本也不是我做的啊,同志,你们明察秋毫,我就是个打杂的,他们根本不让我做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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