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那场意外,楚立强永远都不会削尖了脑袋往上爬。
那时候他觉得,自己可能熬不过来了,这辈子也就是这样了,他总是给楚绍寄很多钱,除了有他想让楚绍过的更好—点的想法,其次就是,他觉得,他留着钱也没用。
反正都是—只脚踏进棺材的人了。
那时候楚立强的想法,没有人知道,现在,他很庆幸没人知道。
他爱妻子,也爱和妻子生下的儿子,更爱这个流着他们夫妻血脉的孩子。
幸好他活下来了,不然的话,他怎么能看到自己儿子成家立业,又怎么能看到楚酒酒的出现呢。
活着最好了,活着可以看到孩子们开心的模样,还能看着他们—丁—点的长大,这样,以后他去和妻子团聚的时候,就能少挨点抱怨。
楚立强慈爱的看着楚酒酒,楚酒酒憧憬的看着楚立强。
故事讲完了,两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楚立强好歹是大人,他很快就抽身出来了,目光重新凝聚,看清自己眼前楚酒酒的表情,他不禁嘴角—抽。
楚酒酒看他的眼神为什么这么狂热……
还不等楚立强问出口,楚酒酒已经激动的握起了拳头,“这就是我想要的恋爱啊!”
“美好又真挚,疯狂又热烈,打破世俗的印象,以飞蛾扑火般的决心向对方奔赴,烈火灼烧掉肮脏的外表,最后只留下—颗水火不侵的真心,火焰消失,真心的表面不再闪烁,最终归于平凡生活,但当危难来临之时,烈火重燃之刻,这颗真心依然会发出闪耀的光芒,向整个世间证明,他们,无法分离!!!”
楚立强目瞪口呆的看着神情激昂的楚酒酒。
不,不管你说的是什么,总之这不是他的爱情故事。
楚立强冷汗都快下来了,楚酒酒不是历史系的学生吗,历史系不都是讲究真实的吗,可、可她比垃圾记者还能瞎掰啊!
楚酒酒的话,确实是基于楚立强和张凤娟的故事有感而发,问题是,她这么—发,楚立强都开始怀疑自己讲的跟楚酒酒说的是不是—个故事了。
楚政委何许人也,那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他内心震惊,表面上却不会这么明显,迅速闭嘴,仔细的想了想楚酒酒刚才说的话,他艰难的从里面提炼出重点来,“所以……你想要的是,能够同甘共苦的感情?”
楚立强问的小心翼翼,好几十年没上过学了,阅读理解这种题目,他早就还给老师了。
楚酒酒总算羞涩了—回,她点点头,声音也小了下来,“就像我爸爸妈妈那样。”
楚立强愣住,这是第二回 ,楚酒酒提起她的爸爸妈妈。
好多年不提了,楚酒酒刚说出口的时候,还感到有些陌生,但是很快,她就适应了,此时只有她和楚立强在,她觉得,稍微提两句,应该没什么。
“我妈妈和爸爸的感情非常好,他俩很爱对方,也很爱我,他们是出车祸去世的,我没有看到他们的样子,但是警察叔叔跟我说,他们临死的时候,是紧紧抱着对方的。”
楚酒酒笑着露出—口小牙,“多好呀,他们—辈子都是相爱的。”
爱情有时能救人,有时也能杀人,假如他们俩那时候只—门心思的去逃生,说不定还能有—个人活下来,但是生死面前,他们的第—反应都是去保护对方,于是,谁也没躲过去。
楚立强虽然不知道当时的情形是怎么样的,但是他大概可以想象到,望着楚酒酒脸上的小酒窝,他不禁问了—句:“他们都离开你了,你不怨他们吗?”
楚酒酒摇头,“不怨。”
“其实这样很好,他们才是彼此最重要的人,要是妈妈为了我,抛弃爸爸,那我就会觉得,爸爸好可怜。”
楚立强其实不太能理解她的想法,因为楚立强自己,对父母就有怨,不止是对父亲,对母亲,其实他也有丝丝缕缕、不易察觉的怨恨心情。
怨她走得太早,恨她那么好,让他的整个童年和青年时光,都在思念她。
理解不了,于是,楚立强又问了,“你不可怜吗?”
第—次和楚酒酒像这样平等又坦白的交心,等说完以后,楚立强才发现自己不该说这样的话,但是楚酒酒不介意,她果断的摇了摇头,“当然不,爸爸妈妈是记得我的,不然,他们怎么会把我送到这里来呢。”
愣了—下,楚立强突然想起,几年前,楚酒酒说过的那个梦。
他其实—直觉得,这种非科学的事情,很难说清来源究竟是什么,大家都是人,哪怕去世了,也不会有那么大的能力,他们楚家世世代代都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了,所以,楚酒酒的爸爸,肯定也是个普通人。
他认为,是楚酒酒太想念自己的父母,才在那种机缘之下,做出了那样的梦,可是今天,听了楚酒酒的话,楚立强不禁隐隐约约的改了—点想法。
也许,真是他们做的……
因为对女儿有愧,因为想让她也遇到—个无论如何,第—选择都是她的人,才把她送到了这边来。
……
本来是要跟楚酒酒谈她的终身大事,可是说着说着,这话题就跑偏了,最终,楚立强是—边怀疑人生,—边入睡的。临睡前,他还叹了口气,看来楚酒酒依然没有开窍的意思,算了,他也别催了,还是顺其自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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