蜂窝煤烧的再红火,也没法让室内的温度达到二十度以上,一直都是十几度徘徊,他这个穿着,不冷才怪。
楚酒酒抿着唇,没有说话,她已经不是过去那个跟屁虫了,爱冷冷去,谁管你!
想的色厉内荏,但楚酒酒的眼神,还是不自觉的在他空空的脖子上绕了好几圈。
哼,没人给你织围巾了吧,活该。
楚酒酒把眼睛挪到一边去,她不看韩生义,但也因为被打断,她没有再想起要把韩生义轰出去的事情。
望着一言不发、倔的跟头驴似的楚酒酒,韩生义突然有点想笑。
要是前段时间,看见楚酒酒这样,他心里除了疼还是疼,可现在,知道楚酒酒心里想什么了,他就不再那么难受了。
因为还有希望,他做错了事情,将两人弄到近乎决裂的地步,可是,还有希望啊。
他想要的一直都很简单,而楚酒酒想要的,比他还简单,就四个字,以心换心。
轻轻呼出一口气,韩生义站在原地,他没往前走,只是半敛着眼睛,自顾自的说起来。
“我父母结婚的时候,没有感情,我爸是知识分子,他最爱的是满屋子的书,除了这些以外,他第二爱的就是我,有时间的时候,他会教我认字、教我读书,可是他没教过我,怎么和人相处,怎么对待自己喜欢的人。”
楚酒酒默不作声的扭过头,她看着韩生义的眼神充满了警惕,因为她怀疑韩生义是来给她洗脑的,但是韩生义很少会提起来他爸爸,楚酒酒知道他爸爸在他心里有多重要,所以即使觉得这可能是个糖衣炮弹,她还是想往下听。
韩生义没看见她的眼神,他也不打算看了,就一股脑的往下说。
“也许他打算等我长大再教我,只是那时候,他没有想到,我长大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
“而我妈,她对外喜欢表演家庭和睦,等回了家,她也还是会好好的扮演贤妻良母,她给我做饭,给我买东西,别的妈妈对孩子做的,她基本都做了,但她从不抱我,从不关心我的成绩,我病了,她也只是给我吃药,我发烧到将近四十度的时候,她在外面和别的女人一起逛百货大楼。”
楚酒酒绷着脸,在心里一味的告诫自己,守住、守住,不准心软!
阮梦茹你个杀千刀的,疾病怎么还没战胜你啊!
……
“我从没跟别人说过……其实,最初的时候,我不止崇拜我爸爸,我还崇拜她,那时候不懂真正的母亲是什么模样,我就觉得,我的母亲,应该是世上最好的母亲,所以,我模仿她,试着跟她学,她不喜欢我和其他小朋友走的太近,那我就不跟其他人玩,她不想我跟别人出门,那我就在家里待着。一开始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后来我才知道,她嫌我麻烦,如果我总出去,认识的人太多,会给她带来困扰。”
楚酒酒表情依旧沉默,但拳头已经硬了。
示弱,对韩生义来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让他承认阮梦茹这个垃圾对他的人生造成了这么多的影响,他有种自己被人扒光的感觉。
耻辱又难堪,唯一的慰藉是,听到这些的人只有楚酒酒。
顿了顿,韩生义继续往下说:“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离开首都,到了青竹村,看见张阿姨是怎么对楚绍的,我才发现,我以前的想法有多错误。可是,认识到了错误,不代表我立刻就能改过来,那些曾经我极力去模仿的东西,还是被我记下来了,而且我发现,这些东西总是能帮到我。”
“再不想承认,我也是她的儿子,我比她能装,比她城府深,而且我还比她聪明,过去只要我过得不好,我就会在心里想,全是她的错,是她把我变成这样的,是她把那些坏东西都遗传给了我,我把所有问题都怪在她身上,直到现在。”
楚酒酒不知道什么时候看向了他,韩生义稍微抬起眼睛,就能和她对视。
两人对望,韩生义觉得喉头有些干涩。
“我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早就跟她没关系了,是我天性如此,我利用那些想利用的人,欺负那些我想欺负的人,我觉得我是侠盗,劫富济贫的那种。可实际上,坏人就是坏人,跟侠义永远都扯不上关系,因为习惯了,所以我从不把这些当回事,于是,我都没有注意到,我居然伤害了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人。”
盯着韩生义看了半晌,楚酒酒偏过头,她轻眨了一下眼睛,一滴眼泪立刻流了下来,滑落的太快,楚酒酒就是想擦都来不及,只能看着它掉在被子上,然后瞬间被吸收进去。
看着她脸上的泪痕,韩生义突然走过来,他跪在床边上,然后抬起手,楚酒酒被他的动作惊了一下,她扭过头,另一滴泪也被甩的掉了下来,恰好掉进了韩生义的手心里。
小时候是哭包,长大了也爱掉眼泪,楚酒酒倒是不觉得自己在韩生义面前哭有多丢人,反正更丢人的时候都有,她更关注的还是韩生义的姿势。
“你、你起来。”
他跪在床边,虽说底下有地毯,那也很奇怪啊,跪和跪坐是不一样的,楚酒酒坐在床上,她比韩生义高了不少,拧眉望着床边的韩生义,她手指下意识的动了动,却没真的伸出手,把他拉起来。
韩生义看见她的小动作了,手心里还有一点湿,他握了握,然后收到身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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