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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怀衍仔细将他落座的桌前食物残骸用碗筷挡到一边,“姑父事忙,如今还要来招待我们,倒是我们的不是了。”
    杜贺生拍拍他肩头,感慨道:“你五表妹性子最是怯弱的,若非你带了同窗及时赶到,她恐怕会前伤未愈又叫贼人吓得添了新愁,当得我亲自来谢。”说着就叫下人端上酒来,“我敬诸位一杯。”
    几人遂纷纷饮下,杜丘杜徽也要跟着喝下叫连氏眼神阻止了,便只做了个样子。杜贺生看其余人豪爽,喜道:“我再敬诸位一杯,听闻几位皆求学于应天书院,来日蟾宫折桂自当不再话下。”
    几人却是不能再喝了,简夷出来行礼道:“得了您这番话便是极好的了,只是我等已有了醉意,再饮下去回去不免遭家中长辈责骂。”
    连氏看桌上几人脸已酡红了,先前叫杜徽杜丘停下也是见他二人醉意朦胧,便笑道:“如此这酒便不喝了,我叫人送几盏茶来,你们喝了解解酒,也好说说话。”她身后两个丫鬟就领命走了出去。
    杜贺生也放下酒杯,“今日我也是饮了不少酒,正好正好,免得喝多了张狂。”便问起几人名姓来,听到顾氏兄弟二人并非东京人士,就要喊连氏去安排客房,“若是住在客店之中难免有不便之处,不如在我家住下,哪日你们同回书院再跟怀衍同去。”
    顾隽推拒,“多谢您美意,只是先前已经住在延思兄家中了,不好再换。”简夷也道:“正是如此,我们再过一日便该回书院去了,今日回去歇了明日便该收拾行李出发了。”
    杜贺生这才作罢,又问起几人学问来,得知安秉舟小小年纪就入了应天书院也惊奇得很,又听连氏说道他同灵雨二人曾是邻居,顿觉亲切,“竟有这般缘分。”
    安秉舟看他笑容和煦,又见阿鱼跟灵雨在这府中颇受长辈疼爱,虽不知是何门庭却也为她二人高兴,笑道:“昔日同住一条巷子,我八岁的时候阿鱼妹妹还救过我一命。”
    “她那时也才三四岁,如何救得你?”这是连氏问的,杜贺生也看来。
    安秉舟便羞赧道:“幼时贪玩,一次见阿鱼妹妹在汴河边钓鱼就去观看,不慎落水了,还是她甩了鱼钩钩住我衣裳,她彼时力气尚小,便将鱼竿支在了河畔树后,跑去叫邻居来救了我起来。”
    众人听了都笑起来,连氏看他年纪轻轻说话颇有章法,笑道:“合该是你们兄妹间的缘分,我看灵雨今日见到你也颇为高兴,往后从书院回东京来了,便同怀衍一起来家中玩耍。”
    连氏又问他跟简夷家住东京何处,皆言在太平坊一带,便道:“听徽儿说你们几个今秋皆是要下场的,我家园子正要重修,到了秋天便该竣工了,适时你们几个正好来家中做客。”
    连怀衍替他们应下,杜贺生又说了些勉励之语,他们见夜已深沉便要辞别,连氏忙叫人将五套文房四宝递给几人,他们还欲推辞,连怀衍便劝他们都收下,“总是姑父姑母一番好意,你们收下便是。”几人才接过,杜贺生又携了连氏将他们送到门口才回来。
    时近漏夜,灯火已繁,端午节是东京的盛事,此刻万家灯火照夜明,又兼夜空繁星,恰是一副太平清明图。杜家又处繁华街市之中,连怀衍几人出了门,便见街市灯火正若光灿星华,杜家派了三辆马车送他们,几人在门口便各自分别。
    安秉舟还有简夷跟顾家兄弟四人同路,两辆马车便一并同行,简夷颇有风流名士的姿态,叫敞开车帘吹起风来,又叫安秉舟也照做,顾隽看了外面繁华感慨道:“难怪人人皆道汴京繁华,此时禁漏仍见花深,有银蟾光满,交光星汉,又闻丝竹弦管向晓声,都人竟未散。①”
    安秉舟隔着马车听见笑道:“顾大兄见物吟咏,真要将天下都写进诗词了。”
    简夷也笑,跟着顾隽吟道:“愿岁岁,见此丹霞。”
    再说安家这里,自从安迁中进士之后便授了官职,先任正九品大理评事,如今外任做了襄阳府知府,亲眷皆留在东京,只带了一名妾室随行。
    付氏先前已收到消息说安秉舟会晚些回来,却是漏夜仍未归,便有些心急,带了人在门口等着,见到安秉舟终于回来便指摘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安秉舟笑着上前扶她进门,任由她说了自己几句,如今家中也有了不少奴仆,只是付氏仍是操心甚多,他父亲又添了几房妾室,叫她心事越来越多。
    等耳边声音渐渐小了,他才道:“今日帮了一个同窗的忙,他家宴请答谢,我们早走了未免失礼,这才回来晚了。”
    付氏这才冷静了些,又听儿子道:“说来奇妙得很,今日叫我们无意间得知我这同窗的表妹,一个竟然叫灵雨,另一个叫阿鱼,如今在一户姓杜的人家。”
    “当真?”付氏闻言欣喜,“那户人家怎么样?他家还有个小的,他如何了?还有你文婶子……”
    “娘莫急。”安秉舟打断她,将她所问慢慢道来,“尚不知这户人家是做什么的,但是看着门庭清贵,家中两个郎君还专门请了先生去教导,今日见到灵雨姐姐跟阿鱼妹妹的时候,便见家中长辈都是爱重的,阿鱼说她们当年去了吴县,今年才回的东京,只是未见到文婶子跟李家小弟,不过想来应当是在家中。”
    付氏听了更是为她们欣喜,“如此便再好不过了,我跟你爹当年听闻阿鱼他爹意外去了,急忙赶回去看,她们竟已经离开了,叫我懊恼不能。”说着又道:“如今知道她们过得好就足够了,只是她们这些年不在东京,那你李大叔的坟茔可有人祭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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