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怀衍却道:“只是举人,还要看明年春闱如何,此时不当张扬。”
连氏连连点头,余光又看到手中的信,忐忑起来,“这信,我却不敢拆来,还是去给他祖父看。”正要出门却回过神来,拿信拍了拍连怀衍,“你这孩子,哪里还用我拆信,结果你定是都知晓了的,竟还捉弄起你姑母来了。”
连怀衍讨饶道:“姑母勿怪,是我说得晚了。”连氏看他神情轻松,应是结果还好,就是不曾上榜名次应当也不是太低,急忙催他说来,就听他道:“三表弟是中了的,九十三名,此次共取一百三十名,二表弟在一百四十二名。”
连氏闻言喜不自胜,就要带上他前去松鹤堂,连怀衍便推拒道:“姑母,我就不去了,明日就要回书院了,我去寻二位表弟说几句话就回去,家中行李还未收拾。”
连氏应了,跟他一起走出昉砚斋去,“他两个这些时日等消息等得心神不宁,老太爷索性停了课,让他们畅玩几日,正好最近跟你四表妹、五表妹几个迷上了蹴鞠,整日在听涛小筑里玩。”等出了院门连氏就叫人带他去听涛小筑。
再说听涛小筑这边,蹴鞠正进行到三局,此时双方相差不大,杜徽跟杜杙略胜一筹,等连怀衍过来时看见的就是四人围成一团,脚下匆忙得只见脚不见球,他看了好一会儿终于看到一只球从几人脚下出来,杜丘退出几步,一脚踢进了球门,欢呼着跳了起来,阿鱼也要跟他击掌相庆,余光就看到了站在一边的连怀衍。
“怀衍表哥来了。”阿鱼急忙放下裙摆,拉了拉一边的杜杙,雁影跟绣云忙上来给她们整理仪容,杜丘跟杜徽此时也都见到了他,跑过去问道:“表哥怎么来了。”
连怀衍便将二人秋闱的结果说来,此时阿鱼跟杜杙也走了过来,就听杜丘喜道:“未曾想名次竟还不错,三弟往后就是举人了。”
杜杙闻言忙问:“二弟呢?没有考中么?”
“四姐姐,哪有这般轻松就能考中的,不过我名次也还不错,这次祖父应当不会罚的才是。”杜丘落榜也不失落,他在读书上本就不如杜徽勤勉,这个结果对他来说也算是不错的了。
杜徽拍拍他的肩,又问连家二位表兄如何,知道结果杜家几人又是纷纷祝福,阿鱼等三人说完话了才问道:“不知表哥几位同窗考得如何?”先前毕竟帮过家里的忙,无论结果怎样都是要关心一番的。
连怀衍知道她跟安秉舟的幼时情谊,也是想特意来告知她的,便道:“秉舟跟延思都考中了,顾家两位兄长还未从蜀地回来,暂不知晓。”
“应当也是中了的,表兄跟几位同窗皆是好学问,秋闱当是不在话下。”阿鱼笑道。
连怀衍只是谦虚地笑笑,“对他二人是如此的,不过二表弟跟三表弟也是不错,十六七岁便有了这样的好成绩。”
杜徽却十分羞赧,“这不算什么的,明年春闱更重,我定是考不上的,三年后还要从州试考起,这个举人名号拿着也无用。”
连怀衍闻言也不盲目鼓励他,跟他说了他这名次之前的人水平如何,之后又是如何,阿鱼跟杜杙看他们聊得正欢便告退离去。
杜徽请连怀衍到亭中坐下,“我家先生也一直说我文辞僻涩诡诞,不够清新,原先我却有些不信,如今去试了一场,跟表哥作的时务策比起来才知道先生所言不假。”
连怀衍笑道:“这就是老太爷非要你们下场的原因了,你们在家中只有兄弟二人可做比较,下场上千人一比,问题出在哪儿不用先生讨问,你们自己就清楚了。”
杜丘坐在一边也在反思自己的问题,他跟杜徽的毛病恰恰相反,“我从来就不愿背书,还当自己文章平易自然,视用典如剽剥故事,如今方知若想文从字顺,还需苦读经典以汲精华。”
三人又就文风问题探讨起来,过了许久连怀衍见天色不早了,便要告辞,“我明日就该去书院了,不好再久留。”二人送他出去,杜徽问道:“书院何时才会放假?不知年前还能不能再聚。”
连怀衍自从五年前搬去杜家住,跟他二人关系便十分不错,此刻看杜丘也巴望地看着自己,笑道:“年前是不能了,我们这批秋闱得中的,便是元日也要在书院中度过,等明年春闱时跟先生一并来东京,到时由先生带着去礼部登记后才可归家。”
杜丘闻言叹气,“年前还有诸多假日,应天书院竟这般严格。”
“二哥,正因严格才能叫天下学子趋之若鹜。”杜徽打断他,又向连怀衍道:“我在府中也当效仿表哥,来日春闱无论如何都会全力以赴。”
连怀衍闻言也劝勉了二人几句才离开杜府。
松鹤堂中老太爷也看了家中两个孩子的成绩,显然在他意料之中,只不悲不喜道:“还算不错,没有太丢我的脸。”
老夫人白他一眼,将信又展开看了一遍,“十七岁的举人可不常见,还有丘儿这名次也不错的,就是徽儿明年春礼部试不得中,他们年纪也还小呢,三年后再来,到时我们杜家一门……”说着又想到杜焱,“还有焱儿,今年都二十一了,老大还压着不让今年考,他做事是有打算的,三年之后保不齐家里又要出一两个进士。”
老太爷瞧她满眼放光,少不得打击道:“常言盛极必衰,你当进士如此好考?我当年也是二十七了才考上的,当时东京城里怎么夸的,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这话你不明白?多少人秋闱去春闱,再从秋闱起,耗了大半辈子都没考上,真叫他们几个二十出头就都考中了那我杜家真是文曲星设了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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