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鱼闻到他身上有些酒气,手里那卷书举起来挡住他,“陪娘吃了饭,又理了嫁妆单子天便黑了。”
连怀衍被她书一挡,闻了闻身上的酒气,离她远了几步,“我没喝几杯,倒是二位姐夫,醉得不省人事,我陪着身上才沾了酒气。”
阿鱼隔着距离闻了闻,“我才不信,你快去梳洗了,我叫雁影给你煮一壶醒酒汤,叫你醒醒神。”
连怀衍看她眉山迤逦,凑上去亲了她额头一下才起身去梳洗,便边走边道:“不过半日分离,我就总想着回来见你。”
阿鱼浅笑着下了榻,看他去柜子里翻衣裳,失笑道:“莫不是表哥身边一直没个丫头打理着,怎么找个衣裳都要胡乱翻,你瞧瞧你翻的是谁的衣裳。”
连怀衍这才反应过来,拍了一下手,“我就说柜子里怎么颜色这般鲜艳。”说着转身来搂了她,“我原先衣裳都是娴嫂子理好了放进箱子的,要用了我随手一拿就是,还一时反应不过来。”
阿鱼轻笑着推开他,走到一边打开了一个柜子,“你的衣帽我都叫鹤音理了放在这柜子里,不过我看着原来的都有些旧了,新衣都叫你压在了底下,就照着我的想法重新理了,往后你要用的招呼雁影跟鹤音就是。”
连怀衍跟在她身后看她抽了一身单衣出来,便伸手接着,犹豫道:“我并非什么骄奢的,平日洗漱更衣从不用人伺候,再说,我也并无纳妾之想,雁影跟鹤音两个如何能……”
阿鱼扑哧一声笑,打断了他:“你想我还不让,你怎不多看看,鹤音是同她丈夫来做陪房的,雁影跟我情谊深厚,我定是要给她找个好人家的。”
连怀衍才知道是自己会错了意,急忙向她讨饶,阿鱼推着他去了屏风后,叫他赶紧洗去身上酒气,鹤音跟雪柳皆在屋中,听着连怀衍的意思就知道他洗澡用不着伺候,便乖顺地退了出去。
在外面见着骊月跟素荣在小厨房里帮着雁影打下手,而南星跟锦茵只在廊上坐着,鹤音便不悦地看着二人,“在这里坐着做什么,今夜你两个又不用值夜,还不早些回去歇了,明早四爷上朝你两个还得掌灯。若说借着灯笼做些针线、看看书也可,空手在这儿招虫子呢?”
南星跟锦茵听得训斥都是脸一白,不知心中什么想法,还是低着头回房了。雪柳看着二人的背影有些讥讽,低声嘟囔道:“当谁不知道她们想什么呢,今日下午叫她们去园子里摘几捧花回来插瓶,去了一个时辰才回来,磨磨蹭蹭的,谁知道是不是听了什么人撺掇起了龌龊心思。”
鹤音也白她一眼,“这话你别去别处说,叫人听了当咱们姑娘小心眼。”她当年也是口舌不忌的,在文姨娘身边多年了才学得谨慎。
雪柳点点头,“我知道的。”
鹤音叫她也去歇了,雪柳便也朝后罩房走去。
阿鱼在屋中也听到了鹤音的低斥,对于南星几个,倒不是不让她们近身,只是她习惯了雁影跟雪柳,那四个丫头,也是她带着教了两本书的,心思活泛倒不怕,就怕心术不正。想着她视线转到屏风上,听着水声哗啦,盯着想了许久,直道连怀衍裹了衣裳从屏风后走出来。
“在想什么?”
阿鱼笑着摇摇头,站起来走向门外,“没什么,我叫人进来收拾。”说着就开了门叫鹤音进来,雁影也煮好了醒酒汤端进来,又帮着鹤音收拾了才出去关上了门。
连怀衍坐到桌前,看着阿鱼翻的那卷书笑道:“我原来还不知道你也会看这些杂书。”他拿起封皮一瞧,正是《太平广记》,这是编汇了诸多传奇、小说的合集,阿鱼正看到四百八十四卷,说的唐传奇《李娃传》,说了娼妓跟世家公子的爱恋故事。
阿鱼上前将书拿过,大方笑道:“什么叫杂书?这可是太宗皇帝叫人编的,修者都是进士,我看再没有这样的好书了,我又不是要去考科举,难道要我日日啃《春秋》《周易》?”
连怀衍朗声大笑起来,将醒酒汤皆灌了下去,也凑到阿鱼身边来看,“只是知道你是个正经的,乍见你看这书,一时讶然罢了。”
阿鱼被他拢在怀里,将书翻过一页:“难道表哥还见过什么不正经的不成?”
未料连怀衍就附在她耳上小声说了几句,羞得她一时失语,只转身用书砸了他,“我问天你答地,往日要知道你是这样的,我……抵死也不肯嫁你的。”
“现在反悔也是没用了的。”连怀衍打横抱起她,向床榻走去,她手上还拿着书,就用书扑他,“你快放我下来,娘今日说了的,我得好好养着。”
“我知道,你今日也累了,我抱你去睡。”
“我才不信你……”
雁影跟鹤音听着屋里传来的说笑,皆是掩口默笑。
次日天还没亮,阿鱼察觉到身边有什么动静,就迷糊着醒了过来,连怀衍忙俯身哄她继续睡,“我去上朝,才三更,你继续睡。”
阿鱼睡意淡了些,撑起半边身子看他,就见床头蜡烛也未点,“怎么不点灯?”
“让南星在外面点了,你睡着就是。”说着就要将她按在枕头上。
阿鱼没什么力气,顺势就躺下了,嘴上还是问道:“不知道父亲去上朝时,娘可有起身送他?”
连怀衍就明白她在想什么,安慰道:“娘向来懒得理父亲,你放心睡下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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