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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沈晔分别后,李鸢时没回王府,转道去了冯尚书府邸。
水榭阁楼,两姐妹说着小话。
李鸢时心中纠结,方才口头上说的好听,可真沈晔当真来提亲,她应是会动摇的。
她烦闷无解,于是便来找冯月盈说说闲话。
隐了沈晔姓名,鸢时将事情简单说了一通。
冯月盈剥了颗荔枝,“鸢时,这是件好事!”
李鸢时面露苦涩,手里的荔枝皮被撕得稀碎,“好事?哪里来的好事,我一路过来头疼。”
冯月盈开导道:“定国公世子承诺过不再招惹你,此乃好事一。你那个曾经的意中人,摆明了是对你动心了,你说他是君子,诚然他不会轻易许诺,既要提亲,就一定会来。”
沈晔要娶她。
沈晔当真要娶她?
李鸢时脑中划过这一丝念头,谈不上是高兴。
“不能这般白白便宜他!”李鸢时眼里无比坚定。
她得寻个计策,把之前受的委屈这次通通还回来。
冯月盈太了解小姐妹的性子了,鸢时能这样说,多半是气消了。
“你那心心念念的意中人我虽没见过,但是他让你受了委屈,”冯月盈搭上李鸢时肩膀,义愤填膺,道:“肯定是要让他还回来!谁受过那窝囊气!我看要不跟李二哥说一声,你遮掩瞒着也不行。”
“不行!”李鸢时摇头,声音又尖又高。
李鸢时在家人眼中乖巧守规矩,让家人知道她对男子投怀送抱,没病也会被气出病来。
“我二哥要是知道我在麓溪镇做的那些事,在拍他之前,首先就把我的皮给扒了。”
连李睦什么表情李鸢时都已经在脑中闪了一遍,吓得她一个哆嗦,硬生生将李睦那凶神恶煞的面容从脑子里挪出去。
冯月盈被逗笑,道:“李二哥怕你遇人不淑,所托非人,因此严厉了些。”
从小到大,凡是遇到和李鸢时有关的事情,李睦那次不是以小妹为先,万事都想着她、让着她、护着她。
一提起李睦,李鸢时不由叹了一口气,“最近二哥哥跟父王似乎在朝堂上遇到了棘手之事。”
“我爹也是,”冯月盈往李鸢时身边凑了凑,在她耳边悄悄说:“听说皇上又生病了,这次比上一次还要严重。两日前我在院子里的假山后面摘花,不小心听见杜太医跟我爹的谈话。”
李鸢时感叹,“皇上身体一向康健,不知为何今年生病反反复复,一阵接着一阵,折腾来去身子也弱了起来,昨日在皇伯母寿宴上就瞧着精神不佳。”
皇家之事不便议论,两人便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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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后,李鸢时跟着母亲去了南青山上的云卢寺烧香。
每年初冬,广平王妃都会带上李鸢时去云卢寺小住三日。
山路崎岖,马车颠簸,李鸢时感觉身上的骨头都快颠簸酥了。
广平王妃见女儿坐立不安,想来也是受不住这颠簸,便拉着她的手攀谈,借此转移女儿注意力。
“饶是平素烧香念佛,你的病症很快痊愈。”
广平王妃不是痴迷礼佛之人,但有时候不得不信,“今早出府时我还跟你父王提了一嘴,今年多添些香油钱。”
山路弯来弯去,李鸢时坐了快一个时辰的马车,着实难受,只想快些到云卢寺。
李鸢时道:“母妃十几年来行善积德,老天看在眼中,愿我们一家平安顺遂。”
“这趟去庙里除了平安灯,母妃还想给你点个姻缘灯。”广平王妃思来想去,还是尽早将女儿的婚事定下来好。
李鸢时吓了,结结巴巴半天才将话说明白,“二哥尚且未成家,作小妹的不急,不急。”
二哥对不起,回府以后她一定好好补偿。
广平王妃:“你二哥也快了,前几日找我们商议何时去提亲。故而是时候该张罗张罗你的婚事了。”
李鸢时这才想起来那个他二哥中意多年的姑娘。
李鸢时心生愧疚,她太不关心二哥了。
马车一路摇,李鸢时一路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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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狱。
因只有开了扇小窗,狱内光线昏暗,阴冷潮湿。
“沈大人,”一狱官手中握鞭,见沈晔来了,凑了过去低声向他汇报情况,“这人嘴硬,说自己一概不知,挨了好几十鞭,依旧嘴硬。”
一男子绑在架子上,遍体鳞伤,鞭子抽打之处衣衫无一完好。
沈晔微怒,望一眼狱官,“谁让你们动刑的?”
“沈大人,我们也没办法,三殿下限我们三日内从他口中问出线索。”狱官谁也得罪不起,战战兢兢回他。
最近京城中出现了几枚私铸的假铜钱,此事非同小可,李元瑾掌管大理寺,在未查清前避免打草惊蛇便没有上报皇上,只是派人盯住可疑之人。
沈晔几月前翻阅卷宗揪出一桩京兆府尹贪污案,顺藤摸瓜下发现其背后的受益人跟李元容脱不了干系,恰逢李元瑾在暗自追查京中假铜钱一事。
两人大胆假设,将两个案子合在一起看,竟意外地发现有重合之处。
京兆府尹借修筑河堤一事向朝廷讨了一大笔银钱,最后修缮之事敷衍了解,钱全进了自己腰包,他被抓前,见的最后一人是李元容;而那几枚横空出现的假铜钱,出自李元容名下的一家医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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