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这菜,阮雨霏偷偷瞄了几眼,心下愈发惊慌。
她明明嘱咐了厨房做些裴衡止爱吃的,可这端上的珍馐美味,却是与昨夜一模一样。
诚然,昨夜里她也是花费了许多心思,才敲定了几样他会多尝几口的菜。
可厨娘总不会如此敷衍才是。
没事的。
阮雨霏藏在袖里的指节攥得发白发凉,如今秋雨已死,她也自请了管束不当之罪,想来应是那厨娘偷懒。
正想着,眼前递过一杯酒,长指有力握着杯盏,却是裴衡止。
“爷?”阮雨霏一呆,他不是说今夜不饮酒的么。
似是看穿了她所想,裴衡止唇边噙着笑意,“今夜见血,你本就体弱,喝上几杯去去晦气。”
杯中的葡萄酿,泛着浅浅的紫,映在玉杯里,煞是好看,喝起来更是酸酸甜甜。
“爷。”这一声比起之前,明显有了娇气,阮雨霏心里的那点疑惑早就被面前的天人之姿迷得不知所踪,“您待我真好。”
她情思难抑,伸出的手臂还未碰到郎君衣袖。眼前一花,就瞧见那清俊挺拔的身影,犹如月下仙,飘飘忽忽,一会远一会近。
“唔,爷,我好似是醉了。”她揉了揉乏困的眼眸,借着酒意撒娇,“爷,您.您抱我回去,好不好?”
“我腿好软,着实走不了路。”
贴近的人影虚晃,瞧不出真容。阮雨霏晕晕乎乎,牢牢抱住上前搀扶之人。
“.阮姑娘?”
惊诧的婢子被她抱得结结实实,她年纪小刚刚进院子不久,这会阮雨霏全身重量压过来,脚下登时踉跄。
其余几人忙上前一起扶着,好不容易把人送回房里,关上门。
几个年纪稍长的婢子暗暗啐了几口,“瞧她那狐媚的模样,也想爬上咱们爷的床,简直不知廉耻。”
“可不是,不过是养在别院的金丝雀,连个妾都不是,还天天做出个主子样,耀武扬威的。”
“嘘——”秋兰皱眉,作势捏了那两个婢子的嘴,“不想活了不是。她怎么样,是什么样的人,哪里是咱们可议论的。”
“秋兰姐,不是我们不知本分,只不过秋雨去得怨,昨夜里明明就是阮——”
“该打!”秋兰面上生怒,“进了别院,府里的规矩就忘得干干净净了么?!”
“你们两个,每人抄家法三十遍,明一早交给我。”
“秋兰姐!”婢子们愁得快哭了,“家法有十二章,抄上三十遍岂不是一夜都睡不了,好姐姐,明这祖宗酒醒还指不定怎么磋磨我们,您行行好?”
月下清辉,拉长了几人的身影。
秋兰被缠的无法,只好松口,“罢罢罢,每人抄五遍。”
婢子们登时欢天喜地,又拍了好些马屁才与秋兰在前院分别。
待周围静了下来,墨羽方才抱着剑,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走出,他们两人视线交汇,继而又匆忙地,一前一后,悄悄从院门口溜了出去。
树影交错的林中,静静停着一辆马车。
秋兰刚刚掀起帷幔,就被里面的血腥气逼得屏住了气息。她钻进车中,轻轻拍了拍倚着车壁之人的肩头。
“秋,秋兰姐。”正假寐养伤的女子睁眼,却是刚刚被一剑取命的秋雨。
她面色苍白,勉强笑道,“主子的事,可成了?”
“一切都在计划中。”
秋兰细心看了看她包扎好的伤口,见不再出血,方才松了口气,“你做得很好。”
“那阮雨霏?”秋雨眼中闪过一丝恨意。
秋兰轻轻握住她的手,低道,“你放心。”
秋雨还要再问,车壁被人谨慎地敲了三下,墨羽不耐地声音从外递来,“快些。”
“秋兰姐。”紧紧握住秋兰衣袖,秋雨目色凝重,“今日与你一别,怕是没有机会再见,剩下的事我便靠你了。”
提裙从马车下来,秋兰瞧了眼袖口抹上的血迹,眸色一冷,与墨羽点了点头。
她一转身,马车便疾驰而去,冲进了黑压压的天地。
“墨羽,怎么说裴衡止也对你有恩。”秋兰睨了眼身侧的抱剑的侍卫,“况且十二羽,不都是忠心不二的么?”
“哼,有恩?”墨羽冷笑,“若非走投无路,你当我愿意做旁人的狗?”
“今夜里,我的诚心已表,倒是你们主子。”墨羽侧脸,面无表情道,“事成之后,这御前带刀侍卫长一职当真能兑现?”
“那是自然。”秋兰得意,“我们主子向来言出必行,只要你做得好,别说是从二品,便是禁军副都督也不在话下。”
月隐云厚,四处都是黑漆漆的一片,只别院门前一对灯笼还有些光亮。
秋兰进去前,又压低了声,“这几日你想法子让裴衡止多来别院几次,春日酿里的好物,可得及早用才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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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衡止回来已经有半个时辰了,只不过——
“爷。”
养足精神守在冯家屋顶的金羽,纳闷地偷瞧了几眼身侧坐着的清俊郎君,“您不回房么?”
眼下天色尚早,打更的也不过刚敲过一回。
“.”裴衡止白了金羽一眼,余光却不自主地瞥向了偏房的窗。燃了许久的烛火渐渐暗淡,却依旧有丝光亮。
“爷,您莫不是与冯姑娘吵架了?”金羽这些天与玉书走得近,脾性也八卦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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