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这事怕不好干预吧。”娴妃眉目前略略有些得意,又极快地被压下,“容妃得宠,乃圣心所在。便是咱们有心,怕是也无法劝的陛下疏远容妃。”
“无法?”戚贵妃挑眉,“不过是用了些下作手段,本宫此处已有人证物证,只要你点头,今咱们便一起与陛下面前禀明此事。”
娴妃迟疑。
“怎么?你不肯?”戚贵妃冷冷一笑,“是怕你们所谋之事就此败露,还是担心本宫追究你私放猛兽之事?”
“娘娘,臣妾不明白。”娴妃装着糊涂。
戚贵妃却懒得搭理,她趴在窗边,定定望着虚掩的大门,“你跟在陛下身边这么多年,还不知晓他的性子么?”
“陛下他,从来不会允许自己在一个女子身上太过沉迷。是以你们露馅,是早晚的事。”
“虽然那猛兽是本宫预备给翎宣拔得头筹所用,但你私放猛兽,又给它灌了狂性大法的药,差点儿将裴侯爷也交代在那,这一桩桩一件件,你真当自己做的天衣无缝?”
“本宫若是你,便不会既算计陛下,又得罪太后。”
娴妃听得惊惧交加,下意识就要往殿门跑去,却不知何时,这些厚重的门板都紧紧地合在一处。
娴妃心中越发不安,瞧着呆呆趴在窗边的华服女子。
“戚娇娇!”她气急败坏,“你到底何意?!你疯了不成!”
“本宫能有什么意思。”戚贵妃转头,与娴妃笑笑。
“你,你.”
明明她刚来时,戚娇娇还好好的,充其量就是面色惨白了些,怎得这一会功夫,便自眼角渗出了血迹。
“怎么。”戚贵妃轻轻咳了几声,“难不成,你不知自己送的玉肌膏什么效用?”
“戚娇娇,你休得血口喷人,这就是瓶普普通通玉肌膏!”娴妃又急又怒。
偏那人又咳出几口血,仍是一口咬定,“本宫知晓你一直视本宫为眼中钉,却不想你竟如此恶毒。”
她眼角、唇边不断有血迹渗出,看得娴妃心头发毛。
窗外的山茶花依旧艳艳的红。
“怎么还不来呢?”又轻又低的呢喃,带着些许委屈。
温婉了十来年的女子,此刻却好似又回到了年少的时候,“陛下,娇娇真的.真的.”
第68章 四面楚歌 那神情,好似失而复得……
就像是那些等不到他的日子, 想见他的话,被理智拉回,最终与那些被风吹落的花瓣一处, 埋进了深深的泥土之中。
或许,这便是她能送他的最后一件武器, 也是能保戚家军最为稳妥的法子。
娴妃早有谋害天家之意,如今再加上一桩毒害她的罪证,父兄定会上奏,到时候除去娴妃母族, 便是顺理成章。
而她的父兄, 亦会带领戚家军成为天家手中的刀。
这样一来,她的罪便只剩阮氏那一桩。
戚贵妃意识已经开始模糊, 她只觉得自己越来越轻,明明就要睡在软绵绵的云朵之上, 却不知被谁牢牢抱在怀里。
是了,她晕晕乎乎的想着, 她还是有罪的。
这些年她细心养着旁人的儿子, 却不敢想起当初自她体内生出的那个小可怜。
原本,她也是欢喜满满, 期待着她的到来。
可阮氏的出现, 让她意识到, 自己不过是这偌大后宫中嫔妃之一, 没有天家恩宠, 就会跟近秋的残花一样,慢慢在这深宫凋零。
她已经没有了他的承诺与真心,不能没有巩固地位的砝码。
甚至于,当初的她已经病态到, 想要独占他所有的目光。
那年冬雪寒凉,她亦是后悔过的。她亦是母亲,得知齐瑞并未依照诺言处置了她的小可怜,心中不知有多窃喜。可现实终究还是残酷,她既已换子,便不能再生出多的念想。
自此她不再惦念,生怕一时心软,毁了已有的权势。
可眼下,她却无比的想念她的孩子,她还没有抱抱她,还没有握过她的小手,告诉她这世间的美好。
如今她以命将了娴妃一军,将功补过,也算赔给了阮氏。
戚贵妃低低呜咽着,她想嘱咐刘姑姑,记得将床下藏着的小箱子里,将那些她亲自缝制的小花袄,烧得干净。
这样就算那孩子知晓了所有事情,也不会因此绝望无助,陷入矛盾之中。
因为她的娘亲,自始至终都不曾爱过她。
戚贵妃哀哀想着,身上似是被大石碾过,寸寸疼。
“娇娇,孤来了。”天家手里的帕子已经沾满了鲜血,可他偷偷藏在心里多年的女子,却始终没有睁开眼,回应他的只有不断渗出的血迹。
“.孩子。”她懵懵呢喃着,“就让她恨我吧。”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天家急怒,朝跪在地上的随行御医发着火,“孤不是交代过,不许伤她!”
“陛下恕罪。”为首的御医哆哆嗦嗦,与其余几人相视一眼方道,“贵妃娘娘并未服用臣等给出的祛淤散。”
“混账!既非服用祛瘀散,如何吐血不止!”他是命万松送来一瓶丸药,亦不过是想她做戏逼真。
他的娇娇那么聪慧,定然明白他的意思。
可眼下怀里的人,面色越发蜡黄,只有沾了血迹的唇还艳艳地红,天家心头慌得脑海发懵,他明明暗示过她,只要将功补过,便可饶恕她过去所作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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