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楼下, 顾鞍微笑地看着盛子越的眼睛:“你的追求者?这一个你不揍他了?”
顾鞍的手掌很大,手指修长,指节突出, 充满力量感。手指拂过盛子越的耳边之时,宛如收起爪子的猫咪,轻柔而绵软。
盛子越曾经见识过顾鞍的身手, 干净利落, 动如脱兔, 一击必中。就是这样一双令无数凶犯胆寒的手,此刻却化作一缕春风, 吹过自己的耳畔。
她早已经觉察到来自左侧角落的那道灼热的视线, 目光微敛:“他不一样。他是我的童年好友。”
顾鞍认真征询她的意见:“需要我帮忙吗?”
盛子越摇摇头:“没必要。我已经明确拒绝,他需要时间。”
盛子越头部微摆, 顾鞍的手指指腹触到她的脸颊, 即使一触即走,但肌肤光滑莹润的触感却令顾鞍沉迷。
他的指腹有厚茧, 盛子越感觉脸颊微麻,她下意识地向后一让,却被顾鞍单手托住后脑,将她揽入怀中。
浓郁的雪岭松木气息散开, 她感觉自己置身于高原雪山之上, 放眼望去,松针掉落雪地,鼻端萦绕着这股冰雪冷香, 孤高、清冷、宁静,这样的拥抱令向来不喜欢与人身体接触的她很有安全感。
这一次,她没有躲开。
怀中的女孩身体由僵硬变得柔软, 这让顾鞍终于放下心来。他只浅浅地抱了抱她,便松开了手。
“盛子越,晚安。”说罢,他挥挥手转身离开。再不走,他怕自己舍不得离开。
走出十几米,背后粗重的呼吸声令顾鞍停下脚步,缓缓转身,看着不远不近跟在自己身后的陆高荣,目光凌厉。
陆高荣喝得有点多,脑子不太清醒,可是对上这样一双战火中淬炼过的眼睛,刚才升起的愤怒、不满、郁闷尽数被压了下去。
他的眼神,和盛子越生气的时候好像。
仿佛有一根细针戳穿了他的心,陆高荣心痛得无法呼吸,伸出手在心脏位置上捶打了几下,这才感觉呼吸通畅了一些。
“你,你是谁?”陆高荣终于问出了这句话。你是谁?你为什么可以抚到她的头发,你为什么可以和她相拥,你为什么可以和她站得那么近!
顾鞍皱眉看着他,沉声道:“你喝酒了?”
为他目光所慑,陆高荣不自觉地回答道:“喝了,不过没喝多少。我酒量浅。”
“还在读书?”
“研一。”
“什么专业?”
“土木工程。”
“盛子越的童年好友?”
听到这个问题,陆高荣呼吸一滞,心中又是一痛。盛子越和他提到了自己,她说自己是她的童年好友。
这个问题打开了陆高荣的话匣子,他将自己如何认得盛子越,小时候与她、陆建华号称陆家坪铁三角,但母亲强势不允许他与盛子越玩的故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不知不觉两人一起走到操场入口处,陆高荣感觉眼睛酸酸的,抬手按住眉骨,道:“盛子越从小就爱画画,以后在乡下写生画过一幅我和建华的垂钓图,我现在一直珍藏着……”
过去那么美,就留在过去不好吗?盛子越暑假回外婆家就能见到,两小无猜一起玩耍,多好。长大后,烦恼就多起来了。
顾鞍抬手在陆高荣肩膀上一拍,一股力道袭来,陆高荣感觉半边身体都不听使唤,不得不顺从这股力量向下一坐。
屁股下一张石凳托住他下沉的身体。他茫然地抬头,这才发现自己跟着顾鞍走到操场边的小树林,夜跑的同学在操场奔跑,小树林空无一人。
顾鞍道:“坐在这里醒醒酒吧。”说罢,他转身离开。
看着对方矫健、高大的背影,这是一个充满力量感、强势的男人。深深的挫败感涌上心头,陆高荣再次问:“你是谁?”
顾鞍头也没回,长腿一迈,疾步如飞,转瞬就消失了踪影。
待陆高荣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底细被对方了解得清清楚楚,可自己连对方是姓甚名谁都不晓得。
太狡猾!盛子越找的这个男人太狡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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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子越周末回到四合院,再一次遇到司老。
司老回旧王府胡同的时候不多,住了一段时间养好伤之后只偶尔过来。他与罗莱成为极好的茶友,两人一起喝茶、赏花、闲聊,不亦乐乎。
对盛子越,司老真是越看越喜欢,不只一次对罗莱诉苦:“儿子没什么用,还是得要个女儿。你看你这个徒弟多乖,每个周末都回来陪你说话、画画。我家那个儿子,一天到晚板着个脸,也不回家,天天说工作忙、忙、忙!”
罗莱也点头:“是的,儿子没什么用!我家儿子现在谈恋爱,忙得连人影都看不见。心里眼里嘴里都是宾阳、宾阳,偏偏人家还不喜欢他,嫌他不上进,唉!”
司老重重地一拍桌子,搁在石桌上的茶盘子晃了一下,少年高虎慌忙扶住:“您手劲儿大,可小心点吧。”
罗莱哈哈一乐:“司老您这怕是打过仗的人,杀气腾腾。”
司老哼了一声,白了高虎一眼,对罗莱说:“您这眼光,独到!不瞒您说,我真是打过仗的人,只是……”
罗莱微微一笑,摆了摆手:“我交的是你这个人,与你的过去、经历无关,不必说不必说。”
司老松了一口气,虎目微微眯起,那一股煞气瞬间收起。他懒洋洋地喝了一口茶,看着眼前盛开的鲜花,叹了一口气:“您儿子还好,至少知道追女孩子。我儿子呢,屁用没有!混到二十七了,我就愣没听到他嘴里提过一个女性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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