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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陵在城外的山里,比冷宫还偏僻,去了那个地方,除了等死,还有什么盼头?她还有儿子,她的儿子是最受宠爱的小皇子,她怎么能去呢?
    而乾嘉帝仿佛一刻也不想看见她了:“欣嫔纪欣,心肠歹毒,暗害皇嗣,着削去封号,降为婕妤,即日往帝陵为先祖抄经祈福,永世不得回京!”
    那曾经给她恩宠的帝王,在夺去荣宠时,也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将她发配到帝陵那个地方,为什么不干脆要了她的性命呢!
    让她一辈子不得回京,一辈子青灯古佛,跟干脆要她下地狱,又有什么分别?
    王德兴走上前来,招手命两个宫人过来,又皮笑肉不笑地道:“纪婕妤,还等什么呢?赶紧领旨谢恩,启程离开,才是正经啊。能为先祖抄经祈福,这是几世修来的福气呢!”
    纪婕妤。
    纪欣愣了一下,忽然直起身子,像是疯了一样哈哈大笑。
    这一次,她看向了林悠,只是有燕远挡着,她不仅不能动那乐阳公主分毫,便连眼神都落不到那位公主身上。
    林悠感受到了什么,她轻轻拍拍燕远的肩,站到了他身侧斜后方的位置,看向纪欣。
    那一刻,她的心里竟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她没有等纪欣开口,而是自己道:“纪婕妤,善恶有报,好自为之。”
    “带下去!”王德兴抬手,那几名宫人便上前来,架起纪欣的两只胳膊,像是抬犯人一样,在她说出什么之前,快速地将她拖了出去。
    纪欣大喊大叫的声音还能从殿外传进来,然而她到底说了什么,早听不清了。
    她是被清理出后宫的人,以后也回不来了,那些宫人哪里会像从前一般尊重她?一出了养心殿,没两步便是破布堵了嘴。
    她没死,但在巍峨的宫城里,和死了也没什么两样。
    甚至该说比死了还受折磨。
    人被拉出去了,殿中也一下安静了下来,这时乾嘉帝才看向了媛嫔。
    赵媛早被吓得魂不附体,她眼睁睁看着昨日还备受宠爱的纪欣今日就像块破布一样被扔了出去,就好像被人扼住了喉咙似的,连呼吸都变得不怎么顺畅了。
    乾嘉帝看向她的一瞬,她便如五雷轰顶,突然爬起来开始磕头。
    砰砰砰的声音听着心惊,可赵媛却不敢停下:“圣上,不是臣妾做的,不是臣妾做的,不是啊……”
    乾嘉帝摇摇头,开口道:“媛嫔私藏慢香萝,虽是为人利用,可到底心术不正,降为赵婕妤吧,明日搬去冷宫,你也该好好静静心了。”
    “不要,不要!”
    “冷宫”那两个字,让赵媛彻底失去了理智,她疯了般摇头,可王德兴根本不给她继续发疯的机会,两个宫人上前来,像是先前带走纪欣似的,很快便将她拖了出去。
    事涉后宫,原本也与前朝审案多有不同,到了这一步,也便算是有了结果,许之诲见状,自然命金鳞卫将郑来和珠翠都带回去,严苛也知他此后只要总结案卷即可,便也跟着离开。
    养心殿内,这便只剩下乾嘉帝并两位皇子,以及林悠。
    还有一个不是林家人的,便是扔护在林悠身前的燕远。
    这一场贼喊捉贼的戏码终于结束,乾嘉帝林慎走回桌案前,重新坐在了椅子上。
    他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一向威严,可林悠站在那里看着,却觉得自己父皇在这个时候,显露出一丝并不明显的疲态。
    原本最喜欢的小儿子的生母竟是那般伪装起来的蛇蝎心肠,到底还是让父皇心里不好受了。
    都说帝王无情,可既是人,又怎能没有七情六欲?
    两世为人,林悠并不觉得自己的父皇是个重情的人,可在那一刻,她却真真实实地感受到,她的父皇也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活生生的人。
    “父皇……”她轻轻开口,不知是因为这一场“闹剧”,还是因为想起了前世胡狄攻入京城的场景。
    乾嘉帝林慎收回飘远的思绪,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年轻孩子。
    最后视线停在了燕远身上。
    “末将方才一时情急,多有逾矩之处,末将甘愿领罚。”燕远赶忙垂首行礼。
    林慎看着他这会才后知后觉慌张了的样子,忽然淡淡笑了一下。
    悠儿经了这一场风波,只怕被吓得不轻,不妨送她个“礼物”,让她开心些。
    于是那位才刚决定人生死的地方,忽地就像个寻常父亲般,对着燕远问道:“殿中有宫人站着,方才你因何那么着急,偏要到乐阳身边呢?”
    大皇子林谚惊讶于父亲突然的和煦,二皇子林谦诧异了一下立马就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林悠只觉得心情大起大落,像是卡在了半空中,她不自觉地看向燕远,也不知道到底在期待他回答什么。
    燕远愣了一下,不知道怎么了,心跳忽然不受控制地开始加速。
    “末将,末将……”
    那帝王瞧见少年人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一句话来,突然起了兴致,竟是道:“朕看你那般关心乐阳,不若朕给你个尚公主的机会,你看如何?”
    第24章 心之所向 不知道燕少将军有什么重要的……
    燕远怎么都想不到,仿佛前一刻还在审案的圣上,此一时竟然会说出这样的一句话来。
    尚公主……
    他几乎可算是与林悠一道长大,只是从小到大,他心里想的只是要护好她,不能让她受了欺负,却从未曾认真考虑过成婚这种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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