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奸巨猾的王公公自然也不能白吃一个亏,这话给燕远施加了压力,也是告诉他差不多就可以了,不要闹得两边难看。
可燕远知道事情的真相,他怎么可能轻易放过这个线索?
他表面应了王公公的话,可待找到了那个备车的小太监,当即便命展墨抓了人扬长而去。
王公公是个圆滑的人,鲜少见到这么处事的,直到燕远走了,他仍惊讶地瞪圆了眼睛看着大门的方向。
站在原地想了一会,王公公想起了近来在宫里传出的几条流言。
他嘴角抽了抽,自言自语道:“想在公主殿下面前表现,倒拿我们内务府开涮。还未加冠呢,就猖狂成这样?难不成让情情爱爱冲昏头脑了?”
他打了个哈欠,心里已把燕远打成了被情爱冲昏头脑的纯情少年,再没有多想什么,走回去继续睡觉了。
燕远和展墨绑了人,一刻不停地便出宫往燕府赶。
宫里没有审问的地方,他们既借了马车坏了的原因,自然要做戏做全套,营造出林悠在燕府的样子。
只是没想到,回来路上街上竟多了胡狄人的身影。
第一场和谈过后,淳于鹰应该回驿馆了才对,怎么会有这么多胡狄人在街上乱走?
燕远拍了拍坐在他身边的展墨,展墨勒马,这拉着内务府宫人的小马车便停了下来。
身在天风营,做的便是破敌的事,燕远自然感觉到那些胡狄人的不同寻常,他们看起来是在大乾的街上游玩,可实际上目的明确,应该是在……找人!
“公子,有什么不妥吗?”展墨也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
燕远看着前方几个胡狄人,思索了一下道:“不要给他们让路,直接过去。”
展墨多少明白了些,驾着马车直冲着那几个胡狄人就去了。
呼烈人高马大,他挡在路上,小小一辆马车自然是过不去的。
其实他方才也瞧见燕远了,只是不知道对方什么来意,出于对入城那日朱雀街之事的隐忧,他未敢擅自行动。
却不想,燕远好像就是冲他们来的,这一下,呼烈自然不肯让。
马车当街停了下来,呼烈站在车下,看着坐在车前的那位大乾的燕少将军。
“燕少将军这是何意?”
随着他的话出口,路过的行人都不自觉停了下来,感受到那剑拔弩张的气氛,默默地往旁边让了让。
燕远带着几分懒散地看向那位胡狄侍卫长:“呼烈侍卫长领着这么多兄弟,不在驿馆好好休息,怎么跑到大乾的街上了?”
起先分开的那些胡狄人此时又围拢回来,戒备地看着燕远的方向。
呼烈皱眉:“这好像与燕少将军没有关系。”
燕远轻笑了一声:“呼烈侍卫长不会不知道我是天风营的副将吧?维护京城安危,乃天风营职责所在,呼烈侍卫长觉得我该不该问这一句呢?”
来大乾之前,呼烈是特意了解过大乾的天风营的,王子有意提拔他为将军,他自打来了大乾也在多方搜集关于燕远的消息,以备日后在战场上相遇时使用。
但这几日过去了,他还是不很能习惯这位年轻气盛的少将军直白浅露却一针见血的说话方式。
找人要紧,他不想这个时候与对方起冲突,于是便道:“燕少将军误会了,是王子心爱的一只小雀丢了,这才派人各处找找。”
“小雀?”燕远的目光深了三分,“鸟雀栖于枝杪,呼烈侍卫长不派人去树上找,在大街上走来走去,真的能找到吗?”
什么鸟雀,燕远心里早已狠狠啐了一口,这个时候,这般在大街上找人,又正好赶在悠儿失踪的档口,不是找悠儿又能找谁?
果然这些胡狄人居心不良,还在大乾的京城呢就敢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朱雀街上时,呼烈就知道这燕少将军是个难应付的角色,此时听见对方这带着些嘲讽的话,他心里虽有些生气,可到底还记得大局为重。
他正思量着该用个什么理由圆滑地将此事应付了,便听得身后响起一个底气十足的声音。
“燕少将军盘问他人头头是到,只是不知道怎么自己也不在天风营,却跑来大街上驾马车呢?”
淳于鹰,燕远抬起目光,朝远处看去。
呼烈的身后,淳于鹰带着两个胡狄侍卫从马上下来,从容不迫地往前走了两步,正对上燕远。
当日朱雀街上,他在马车上,燕远站在路中央;今日此处,则是燕远在马车上,他拦在路中央。
若说没有借机报复的心思,只怕是淳于鹰自己都不相信。
燕远自然也看透了这人的几分私心,只是理由早已经编好了,他自然不会乱了阵脚。
“我们天风营一位将军的猫丢了,陪伴了多年,众位兄弟都甚是珍爱,自然要好好找一找,淳于王子觉得呢?”
猫?淳于鹰笑了一下。
从他收到的消息来看,那位公主殿下可是一早要去燕府的,如今燕府没接到人,不出来找才是奇怪。只是还假托了“猫”的名义,还真是有点让人没想到。
就和谈时那位少将军的表现,淳于鹰还以为不出一个时辰,乐阳公主失踪的消息就会传遍整个京城,如果那样对他来说再好不过,可惜这位燕少将军好像并非总是他表现出来的那般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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