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正今天穿了一件质地柔软的黑色长袖,去掉了平时总无法掩盖的严肃,他倾身坐到安旭身侧,从后面看几乎把人圈在怀里。
我家就是你家, 家里的每个角落你都可以自由进出。
安旭朝他挽唇, 目光跟着贺正重新定格到床上的相册页上,拇指碰到的地方, 是一张贺正小时候的生日照。
看着也就三岁,胶片质感的相纸印着个小脸肉乎乎的男娃娃, 顶着那个年代制作的生日帽。
两只手撑在桌子上, 虽然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奶油蛋糕, 但不难看出稚嫩的脸上夹着同龄小孩儿不会有的严肃。
安旭挑眉,问身后的照片本人, 你小时候就那么酷嘛,真是个小大人。
贺正对三岁的记忆不多,模糊记得那是后来的十几年里为数不多的全家凑在一起为他庆生。
大概。
好吧。
翻过新的一页, 这上面已经有贺家四口的全家福,安旭惊讶地看着照片。
贺爸爸穿着军队常服,剑眉星目,五官端正, 一张冷峻有型的脸几乎是复制粘贴后遗传给了贺正。
贺妈妈有着一张倾国倾城的东方美人脸,落落大方,眉眼之间显山露水,笑容好似温暖人心的三月春风。
贺家小妹妹还被抱在怀里,有一张可爱的娃娃脸,要是能够安全长大 ,必定能够继承父母的完美容颜。
可一想到一家三口死于非命,安旭便心疼贺正心疼的紧,他不太敢去看身后人的表情,知道贺正刚强非凡也不人心刺激他,连忙翻页。
手一快,嵌在透明页间的照片落出来,正是那张全家福,安旭眉头一紧,责怪自己怎么笨手笨脚,手指靠近照片,贺正的手也靠了过来。
安旭松手,任由贺正把照片塞回去,却看见照片背面附着一层金色。
贺正也好似有感应似的,两指夹着照片一翻,他俩齐齐盯着照片背面。
让我看看。 安旭拿过照片,端详了两秒 ,平放在相册上之后从自己的裤子口袋里摸出个一元硬币。
捏着硬币像刮小彩票似的,薄薄的金色被刮下来,渐渐地,安旭眼睛一亮,不用回头告知,贺正也凑过来。
相册背面有字,是圆珠笔写上去的,安旭在加国办案的时候见过有人用这一招传递暗号,这其实本来是用来防止照片年久掉色的。
贺正深沉的眸盯着那上面温婉的字迹, 我的宝贝女儿安安百天了,愿她在爱她的爸爸妈妈和哥哥的庇护下安全长大。
两行字下又添了一行小字, 令我一生骄傲的儿子小正也要平安、 健康、快乐。
安旭喉咙一哽,同时也感受不到身后贺正的呼吸,他焦急去查看男人的状态,看见一张定住的脸。
贺正想起,这张全家福是父母出事后他赶去非洲收拾来的遗物的其中之一,长大后他们一家四口很少团圆,好不容易聚到一起便会拍照留念。
非洲条件艰苦,爸妈不带他们过去,只能拿珍藏的照片寄托对儿女的牵挂,这字,也是他妈妈在千万个日日夜夜中留下的愁思。
安旭碰住贺正的脸,像看易碎品似的小心观察他,指腹努力抚平他拧做一团的剑眉。
这是你妈妈对你的期盼啊,快乐起来,开心一点,好不好?
绝望一闪而过,看的安旭心中钝痛,好在贺正挺过来,抹了一把脸,摸着安旭的后颈应他, 没事。
之后他们翻找了所有的照片,不过都没有发现隐藏的惊喜,合上令人悲喜交加的相册 ,安旭注意到单独放在床头的毛绒小熊,看着像旧玩具。
那个娃娃放在床头,有什么特殊意义么
男人长手捞过毛绒小熊,这是他父母送给安安的第一份礼物,安安一直喜欢抱着它,特别是父母出事后的那段时间,这娃娃几乎没离开过安安的手。
他捏捏小熊的右掌,咧着弯弯大嘴的小熊发出稚嫩的声音。
你好呀小熊,我叫安安,很高兴认识你。
贺正痛苦地合上沉重的眼皮。
安旭鼻头酸楚, 它怎么还会响呢?
里面有一块能录音的蓄电池记忆卡,我每年都会换电池。
可贺正从来不敢去听那里面的录音,好似千刀万剐自我凌虐。
安旭捂着发闷的胸口担忧说 , 玩具电池的电极片是有寿命的,记忆卡是单独的么?不然以后电极片消磁了录音就没了。
贺正罕见地表达出自己的无助,他无法收敛自责与悲痛,抱着几乎要炸裂的脑袋, 呼———我不知道。
安旭扶着贺正从安安的房间出来,他把录音小熊记在心里,去客厅给贺正倒水喝。
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另一边同样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的申龙和谢小山也十分困扰。
植物园这几天没了什么进展 , 长在山上监控植物园后门的申龙在中午饭点接到自家爹妈电话,说是务必让他出来吃饭。
顶着一脑袋问号的申龙带谢小山一路颠簸回市里,按照他爹发给他的地址在这间咖啡厅坐下等人。
他就是被爹妈忽悠了!
申龙皱着眉毛给他那不靠谱的爹妈打电话,结果这两口子默契的拉黑了他……
好在微信家庭群还能回他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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