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头看了苗家大嫂一眼,苗家大嫂把杨家对外售卖的仿制柠檬皂摔到了屋子里的八仙桌上,引得上座的王里正不善的看了她一眼。
苗大嫂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
明明知道她家小姑是作坊的东家,刚才进来时王里正对她小姑的问候却装作没看到,理都不理,苗大嫂还气着呢。
不过众人谁也没空来理会这小插曲。
“苗老板这话说的,什么叫窃取你家的方子?这明明是我从古书上得来的方子,是我家女儿心善,看你和离还带着个孩子回了娘家,怕你没着落,才把方子偷偷告诉了你。我杨家大度看你一个妇人家过日子艰难不跟你计较,你反而恶人先告状?”
杨夫子转头别有意味的看了杨白苏一眼,接着说道,“苗氏,你用了我杨家的方子赚钱就罢了,怎么这时候还倒打一耙来陷害我杨家?你真当我乌家寨是好欺负的?”
这话一出,苗家众人气得倒仰。
见过胡说八道的,没见过这么颠倒黑白的。合着成了他们苗家不仁不义,用了杨家的方子不成,现在还想据为已有,一家独大?
文姜也很生气,幸好她来之前有心理准备,也反复告诫自己千万不要小瞧了古代人的智商。
“看来这件事的关键证人就是我三嫂了。”文姜转头对着杨白苏说道,“三嫂,杨夫子说这是你杨家的方子,是你偷偷告诉我的,你怎么说。”
苗家众人和杨家众人齐齐看着杨白苏。
杨白苏独独盯着自己的亲爹。
她爹这番说辞事先并没有跟她沟通过。他就这样说了出来,是拿定了我势必会照着他说的这些来吗?
可是她爹想过她的处境没。
她偷了婆家的方子已经是大逆不道,苗家休了她,都没人能说什么。
这时候她爹还想着让她来帮着诬陷苗家吗?
她怎么做得到。
她还有三个孩子啊。
当初虽然勉强算低嫁,但是苗家公婆和丈夫这些年对她很好,半分没有委屈了她。是她不知足,是她对不起苗家。
她不能一错再错,让自己的孩子从此在苗家彻底抬不起头来。她不能再让孩子们因为她这个母亲蒙羞。
“方子不是我杨家的,方子是我小姑的。小姑让我在作坊里做大管事,是我偷偷学了来,告诉了我娘家。”杨白苏说完闭上眼不看杨家人的反应。
从今往后她就是没有娘家的人了。
王里正家厅堂的大门正开着,听了这话,院子里乌家寨和苗家沟的人都议论纷纷。
这苗家真倒霉,娶了这样一个吃里扒外的。
在古代,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嫁出去了再回家便是客,在婆家才是主人,所以才有吃里扒外一说。
苗家众人松了一口气,还好老三媳妇没有再坑他们一把。他们怒瞪着坐在对面的杨家人,看你们还有什么话可说。
众人本以为听了自己女儿的这番话,杨夫子会很羞愧,谁想到他依然老神在在。
“哎,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啊。我知道闺女你也难,你还有三个孩子在苗家呢。你这样昧着良心也要帮着婆家陷害你娘家,爹不怪你。”
说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状似无奈又痛心的看着自己的女儿。
苗家众人看得目瞪口呆,读书人都是这样能信口开河?要不是他们亲身经历,恐怕都要信了他的邪。
外面的墙头草们又议论起来,这莫非真是杨家的方子?否则就苗家那个连书都没正经读过的妇人怎么就突然会做香皂了呢。之前除了听说干活比较利索之外,可没听说过多么有才。
反观杨夫子,从小读书,要不是时运不济,说不得也能考个秀才回来。
一个研究了几十年学问在村里很有威望的读书人vs一个和离的没上过学堂的妇人,众人自然相信前者。
呵,不见棺材不掉泪,这姓杨的倒是有两把刷子。
“三嫂,你也说了你只是我作坊里的大管事。我苗家作坊规矩森严,你自己一个人也偷学不来完整的方子,肯定还有跟你合谋的。那个人是谁,说出来吧。”文姜平静的说道。
到了这等田地,杨白苏也无路可退了。
“是作坊里原来三进的管事,周管事,他娶的媳妇也是乌家寨的。”
及到这时,杨夫子的脸色才微变,不过也不像太害怕的样子。
哼,策反了她的女儿和周管事又如何,方子他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份钱他就挣定了。
周管事很快被从院里请了进来,如实交代了他是如何配合杨白苏窃取苗家方子的。
说来,周管事也不想反水。承认了跟杨氏合谋偷窃苗家的方子,以后他怎么在村里立足。
奈何一方面杨家做事太不地道了。
自从他被从作坊里赶出来,眼看没了多大用处,杨家每次分给他的钱便一次比一次少,每次还阴阳怪气。杨家是吃定了他,作为主谋之一,不敢把事泄露出来吧。
再加上自家里正舅舅的劝说,想着还不如干脆承认了,不再受杨家这份窝囊气。且文姜也给他保证,念在他是第一次,只要做个污点证人,可以不牵连他们周家族里的人。
他全家老少三代想再进作坊那是不可能了,但是能不连累族里人,也是个好事。
这年头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今天他不出来承认这事,苗文姜以后便不招周家族人。时间长了,族里自然会知道这里面的缘故。到时候他们不会去怨恨不让他们进作坊的苗文姜,只会埋怨他这个招惹了苗文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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