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大伯娘那样,不用下地干活,不会被责骂,几个堂姐也不会看不起她。
可是就算这样,他也没恨他奶奶到要她去死的地步。
他只是想着等他再大点,等他肚子里学问再多一点,甚至等他考上秀才,他要回李家村去给他的娘亲讨个公道。
他要告诉李家的每一个人,告诉李家村的每一个人,他的娘亲很好很好。
她勤劳能干善良大气,她磊落大方,爱护子女,她的娘亲是世间不可多得的一个好女子,好母亲,不是曾经被李家村诟病的恶婆娘。
她从来没有虐待妯娌,欺压公婆,她不是一个恶婆娘,而是一个福星。
他要他们李家人给她的娘亲道歉,还娘亲一个公道。
这些他都没来得及做。
她就要死了吗?
来报信的是李家族长的小儿子,李富贵。
路上苗文姜不禁问出了心中的疑惑,“长寿奶奶身体一向还算康健,这怎么突然.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文姜深度宅,平时作坊里很忙,休沐的时候也是躺在院子里的树下休息。
翻翻话本子,陪儿子聊聊天,一天很快就过去了。
所以李奉文赌博卖了李家老宅的事情她并不清楚。
倒是有人想上她跟前说来着,不过没逮住机会。
听到文姜发问,李富贵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
不过想想就算他不说,她一会儿也就知道了。
“福寿和荷花丢了,李婶子听到消息便晕过去了。她本来这段时间身体就极为虚弱,这下郎中看了,说是不行了,让赶紧准备后事。”
其实李富贵说的还算轻了。
李奉文赌博的事情爆发后李方氏便卧床不起了。
不过也是,这种事情搁谁家,谁受得了呢。
那李奉文也是个狠人,家里银钱偷了个精光不说,还把房子和田地的地契全部拿去抵押了,李家的全部家产顷刻之间都没了。
李家几辈儿才攒了这么点家当,就这么败光了,连个响都没听见。
李奉文本人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就在这个节骨眼没想到李红梅作坊那红蓝花胭脂的事也暴了出来,原来也是李奉文拿方子去换了银子。
其实也算不上什么方子,无非是做胭脂时适量加点明矾好上色罢了。
文姜当初刚穿越过来的就发现的猫腻,时间久了,李红梅难免有不当心的时候,恰巧被李奉文发现也不足为奇。
再加上大房发财后毫不犹豫的和二房分了家,李奉文怀恨在心便把李红梅的方子卖了。
那李红梅也不是傻的,时间长了自然找出了元凶。
她本以为是她那前婶子苗文姜报复她当初故意陷害她那一出,没想到是她的好二叔干的。
李红梅气愤不已。
虽然李奉武和曹氏近来和这个女儿之间有些龌龊,但是并不妨碍关键时刻他们一致对外。
老宅的房子被收走后,李奉武同意接李方氏和李老根过去大房养老,却坚决不养福寿和荷花。
李方氏放话把福寿过继给大房也没能让李奉武改了主意。
他还记着女儿做的那个梦,若这福寿也学了他那个亲爹一样赌博,大房也得给他葬送了去。
家贼难防,他家不能让这小子给霍霍了。
李方氏以死相逼也不管用。
她走投无路之下只得用身上最后一点银子赁了村里一间没人住的破败不堪的老房子,带着两个孩子和老头子搬了过去。
李奉武还装模作样的上门请了几次,在村里把戏做了个足。
经此一事,不说李方氏的身体彻底跨了,李老根也像没了魂一样。也不再终日出去瞎溜达了,整天坐在院子里望天。
大人都如此,更何况福寿和荷花。
从童生老爷家的的孩子,一夜间变成赌徒的子女,这让二人怎么受得了。
因为拖欠束脩,福寿还被学堂里赶了出来。
福寿本来就是跋扈的性子,从前仗着家里日子过得还算不错,自己的爹又是村里唯一的童生,还是学堂的夫子,平日没少在村里耀武扬威,欺负小伙伴。
这下没了依仗,大伯不管,爹爹不见了,后娘收拾细软回了娘家,爷爷奶奶又都病恹恹的,免不了在外受欺负。
有消息灵通的取笑他,“你那大伯宁肯过继别家的孩子都不要你,你说你是多么不受人待见。”
“是啊,这是不是夫子课堂上讲过的孤家寡人,哈哈。”
“他可以去找他的亲娘啊,他亲娘不是有钱?”
“去当拖油瓶吗?他这么坏,他娘才不要他呢。当初都没带他走,现在当然更不会了。”
嘲笑福寿的都是跟他超不多年龄的学堂里的学生,平常便免不了因为一些琐事吵架,不过占上风的往往都是福寿。
小孩子或许还不懂的落井下石,但是看到平时经常欺负他们的小伙伴现在落魄了,还是有意无意的上前踩一脚。
福寿听着他们讽刺的话,一直隐忍着,直到后来忍不住了,向面前的几人扑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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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文姜听了李富贵的话愣住了,“两个孩子怎么都丢了?丢了多久了?”
没有人通知她。
李富贵脸上有些尴尬,“昨天丢的,我爹已经派人出去找了。想着孩子贪玩,或许躲在哪里,一直瞒着李婶子。可是还是有那不长眼的说漏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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