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无数个瞬间，丁瑾瑜真的以为自己回家了。
    闹腾欢快的气氛一直持续到两人陆陆续续把年夜饭的摊子收拾完。
    明奶奶已经回屋歇下了，明皙要带明寐去睡觉，丁瑾瑜便也跟明父打招呼准备告辞；但不等明父开口，明寐听见丁瑾瑜的声音一把挣脱明皙的手，屁颠屁颠的跑到他身边一把抱住大腿。
    “妹妹。”明皙故作严肃道：“十点半了，必须要睡觉了，你不应该拉着茉莉哥哥耍赖。”
    “可是我一睁眼，茉莉哥哥就不在了，对不对？而且……”明寐委委屈屈地嘟嘴，“哥哥……今天过年……”
    明皙有些抱歉地看着丁瑾瑜，走到他身边把抓着他不放的妹妹抱起来，“可是小孩子过年也不可以睡太晚啊。”
    “那你呢？”被强行从丁瑾瑜身边拽开的明寐显然有些不服气，倔强地仰着小下巴，“我睡了你还不是要和周浩哥哥出去玩？”
    “明明以前……”她说着难过地把脸埋进明皙怀里，“你俩出去玩是要带我的……”
    明寐眼睛受伤前，明皙也只是个初中生，吃完饭有爸爸妈妈和奶奶洗碗收拾，他会带着妹妹上街找周浩，一起放烟花鞭炮，玩一大圈。
    那一年以后，每次过年他都会早早哄明寐去睡，一来担心上街不安全，二来主要是怕妹妹听见街上的爆竹声却看不见以前最喜欢的烟花，心里会难过。
    只是这几年周浩怕他一个人难受，家里吃完团年饭，等他哄睡了妹妹，都会来找他，两个人出去兜一圈。
    最近寒假他每天都要去小饭馆打工，有时候忙不过来经常要叫周浩来家里帮看着点，想来妹妹最近和周浩在一起的时间多了，也不知是什么时候问的。
    明皙一时被小丫头的话弄得有些哑口无言，愣愣地站在客厅里，求助的眼神看向父亲的方向，可明父的酒还没醒，靠在沙发上像是睡着了。
    “妹妹——”丁瑾瑜不知道什么时候靠过来戳了戳明寐的小脸，“想出去玩吗？”
    妹妹特别认真地点头，把手伸向丁瑾瑜的方向。
    “丁瑾瑜……”明皙吃惊地看着他同桌。
    “那我们说好了——”丁瑾瑜没搭理明皙，伸手接过小姑娘抱在怀里，“出去要听哥哥的话，不能发脾气。”
    他拽起明寐的小拇指，“拉钩。”
    “你不回家了吗？”明皙拽了拽丁瑾瑜外套的一角。
    “妹妹这么漂亮的小裙子，也出去给人家羡慕羡慕！”丁瑾瑜逗得怀里的明寐咯咯笑，转头也难得地对明皙笑了笑，“你跟叔叔说一声，有两个人看着，没事的。”
    “两……”明皙看着丁瑾瑜的笑，觉得眼眶泛潮，小声重复着丁瑾瑜的话，“两个人……”
    一个学期过去了，他很少看见他同桌笑，原来是这么好看的。
    丁瑾瑜已经替妹妹穿起小外套，抱着人出门了；他找出纸笔给父亲留下张字条，赶紧一溜小跑追了出去。
    街上丁瑾瑜在卖烟花爆竹的临时小摊前挑东西，明皙接过他怀里的妹妹，就看见小丫头一个劲地拽自己的小裙子。
    “怎么了？”他小声问道。
    明寐有点不情愿地努着小嘴，“你们老抱着我，谁还看得见我的小裙子？”
    丁瑾瑜拎着东西回来，刚好听见这一句，被这臭美的小丫头逗笑了。
    怪不得校庆那天明寐一直拽着明皙的小裙子不撒手，他不过是出门前玩笑一句提到了妹妹的小裙子好看，这小丫头还真听进去了；果然爱美是女孩子的天性，不分年龄。
    他看着同样被逗得笑出酒窝的明皙，两人相视一笑，点了点头。
    明皙把妹妹放在地上，两个人一左一右牵起了小丫头的手。
    三对脚印并排踩过鞭炮燃放后的满地红纸碎屑，中间的小丫头蹦蹦跳跳有说有笑，恍惚间真的像是程可可说的“一家三口”。
    第32章 拥抱
    三个人走到街边小广场的一块空地，丁瑾瑜拎着袋子里买来的烟花爆竹。
    小时候爷爷奶奶都会买，吃完团年饭，他要和丁一楠去街上全部放完，再回家领了压岁钱，这个年才算是过过了。
    他也差不多十年没碰过这些东西了。
    妹妹看不见，他买的时候尽量都是挑些响声大的，本来还怕小丫头看不见等等会难过，但等孩子真的玩起来，其实什么都忘了。
    为了安全起见，明皙带着妹妹远远地躲在一边；丁瑾瑜点燃爆竹烟花，他就蹲在妹妹身边，嘴边逗着“来了，来了”。
    “砰”的一下爆竹烟花炸响时，妹妹不但不怕，还乐得“咯咯”直笑，然后俩人会假模假式地互相捂住对方的耳朵。
    丁瑾瑜回头看见兄妹俩脸上旋着同款的单边酒窝，过年的感觉已经很多年没有这么清晰过了。
    明皙在那件高领的白毛衣外面又套了件红外套，跟妹妹的小红裙子呆在一起，喜庆极了；焰火的光映在他甜笑的脸上，染上点可爱的粉红色。
    这是一个值得裱进画框里的温暖画面，丁瑾瑜看得微微出神。
    广场上还有很多出来过年的孩子，三三两两的聚成堆，不知道是谁家的熊孩子捣乱，打断了面前完美的画面。
    明皙身后很近的地方突然想起爆炸声，他吓得几乎一瞬间把明寐抱进怀里远远地跳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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