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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并未关上,只轻合上半扇。
    纱君站在门边,见那大个子板着脸的模样,觉得自己也不能坠了大渊人的脸面,是以也挺起个小胸脯,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
    萨里拉斜了这小丫头一眼,心道小鸡崽般的汉女,便收回目光,昂首挺胸站着。
    屋内,云黛上下打量了谢伯缙一番,他今日穿着一袭寻常的青灰色棉布长袍,是文士的款式,昨日张婶子赶在成衣铺子关门前着急忙慌买的,看尺寸觉着合适就买了。
    却不想这种颜色和款式,是谢伯缙从未尝试过的,与昨日那身相比,陡然从一位矜贵冷淡的世家公子变成了儒雅谦和的翩翩书生。
    云黛不由多看了几眼,心想大哥哥若是走科举,没准也能点为探花郎呢。
    “这般看我作甚?”谢伯缙清冷的目光投向她。
    “没…没看。”云黛心头一慌,扭过脸去,心虚咕哝着,“谁看你了。”
    谢伯缙掀起下摆,施施然坐在桌边,薄唇轻翘起一抹微小的弧度,“那是我误会妹妹了。”
    云黛拿起汤匙埋头喝粥,喝了两口,偷偷抬眼去觑着谢伯缙的脸色,轻声问,“大哥哥今早喝过汤药了么,现下感觉如何?”
    “已经喝过了。”
    他好整以暇看着她用早膳,像是看兔子啃萝卜,嗓音还带着些大病初愈的低哑,“多亏妹妹昨日照顾,如今好多了。”
    话是句好话,可云黛听着有些亏心。
    昨日那老大夫与她说,他身体底子是很好的,淋些雨原不至于病得发烧。只是气急攻心,再加上过度劳累,寒气入体,这才叫人病倒了。除却开了祛风寒的药方,还另外开了瓶护肝解气丸。
    为何气急攻心,没人比她更明白。
    态度也不免绵软了些,隐隐讨好着,“大哥哥用过早饭么,要不要再吃些?这羊肉包子倒是新鲜,也不膻气。”
    谢伯缙看向她清亮如洗的眼眸,面部线条也柔和几分,“既然你觉着不错,那定是不错的。”
    说着伸手拿起云黛手边的筷子,夹起碟中另一个羊肉包子。
    云黛见他拿她的筷子,眼瞳微微睁大,“大哥哥,这筷子我用过了……”
    谢伯缙侧眸,“嗯?”
    云黛悻悻道,“我叫纱君再给你拿双筷子来。”
    “不用那么麻烦,你我都已唇齿厮磨过,共用一双筷子又有何不妥?”
    “……!”
    云黛的脸唰得红到后耳根,紧张地往门口去看,生怕外头的人听到他这不正经的话。
    谢伯缙见她这脸颊红透的模样,眼底浮现些许浅淡的笑意,夹着那包子送到嘴边细嚼慢咽吃了,又气定神闲对云黛道,“味道的确不错。”
    他的眼睛生得好看,狭长深邃,板着脸时让人不寒而栗,猜不出他的想法。可若染了笑,深情脉脉望着人,就透着些缱绻,不那么清白,看得人心慌意乱,不自觉想到他灼热的掌心和粗重的呼吸。
    云黛被他这么一看,再听他这句话,就分不清他到底是在夸包子,还是在夸别的什么。
    到底比不过他的道行。
    她忙不迭垂下头,一言不发地吃东西。
    ***
    用过早饭,闲坐无事,云黛便将萨里拉请来问话。
    “你们是怎么确定我母亲就是乌孙长公主的,她已经去世了十五年,她活着的时候你们都没寻到她,现在人没了反倒寻上来了?”
    萨里拉见谢伯缙大剌剌坐在屋内,神色不虞,但对云黛的态度还是很恭敬的,“公主,事涉我们乌孙内务,还请将外人屏退。”
    云黛性情敏感,自然也感受到萨里拉对谢伯缙的敌意。
    转念一想,谢伯缙驻守北庭多年,主要抵御的两大外敌便是乌孙和突厥。三年前乌孙再度举兵,谢伯缙领兵抗击,一战成名,自此有了玉面战神、乌孙克星等名号,大渊人民有多敬佩爱戴他,乌孙人民就有多憎恨反感他。
    纠结一阵,云黛转脸看向谢伯缙,“大哥哥,不然你……”
    谢伯缙慢悠悠看向她,语气听不出喜怒,“妹妹也觉得我是外人?”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
    谢伯缙深深看了她一眼,见她左右为难,到底还是站起身来。
    “我现下避开,不是因为我是外人。而是事关云黛生母的私事,我尊重她,不去窃听。”他斜乜着那萨里拉,语气冰冷,“我与你们公主从不是外人,现在不是,以后更不会是。”
    萨里拉像是想到什么,面色难堪的哼哼两声。
    谢伯又看了云黛一下,才疾步离开。
    屋内重新安静下来,纱君站在云黛身边犹豫着要不要退下,但萨里拉只是单纯针对谢伯缙,丝毫不避讳她,开口回答着云黛的问题,“相大禄与您的母亲自小一起长大,而您与您的母亲长得很像,自上元节那夜相大禄见到您后,便派人暗中调查您的身世……”
    得知她是晋国公府的养女,父母双亡,陇西人士,便联系了陇西的探子,在肃州和秦州两地暗中探寻。
    其实也算不得什么难事,虽说柳月娘已亡故,但见过她、认识她的人有不少都活着——
    譬如他们在秦州故居的街坊邻里,再譬如昌宁坊沈家宅院的周管家、同住一坊的邻居们,沈忠林夫妇从秦州搬来肃州,也在昌宁坊住了有六年,夫妇恩爱是邻里皆知的。再加上他们夫妇一向与人为善,男主人生得一表人才又上进踏实,女主人花容月貌又待人和气,一打听便能问出许多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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