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又转脸看向丽妃,笑道,“丽妃,你先带丹阳下去歇息吧,可不好再在友邦面前失礼了。”
丽妃的肩膀微不可查地晃了晃,勉力挤出一抹笑,站起身道,“是,臣妾这就带她回去。”
盛安帝微笑颔首,不再看她,只指着桌前一道菜与身旁的宦官道,“朕记着这道菜是皇后喜欢的,给她端过去吧。”
宦官称是,许皇后感激看盛安帝一眼,垂眉谢赏。
丽妃皮笑肉不笑地命宫女扶着丹阳,丹阳一抬眼,隐约觉着自己母妃眼中有杀意,心头不由打了个颤,昏昏胀胀的脑子也陡然清醒起来。
完了,她这次真是把母妃得罪狠了。
丽妃母女这边虽离了场,但被丹阳这么一闹,场面还是有点微妙的尴尬。
好在没过多久,那点尴尬气氛就被热烈的胡旋舞给冲淡了,这场践行宴总的来说还算圆满。
临宴散时,喝得有些微醺的盛安帝命人端了个木盒子给相大禄。
打开一看,里头整整齐齐放着数十根舌头。
云黛就坐在相大禄身旁,眼角余光一扫,脸色不由一白。
相大禄倒是面不改色,啪嗒一声将盒子合上,灰绿色眼眸眯了眯,“敢问皇帝陛下,这些是?”
盛安帝笑得慈眉善目,“相大禄拜托朕彻查那些造谣孝义之人,喏,这些是那些造谣之人的舌头,不多不少,正好二十六根。”
云黛心头一凛,再看那些舌头只觉得胃里翻滚,浑身都难受起来。
盛安帝犹自在问,“孝义,相大禄,你们觉着这交代可够了?”
相大禄刚想开口,云黛忙看向他,低声道,“够了。”
丹阳到底是皇帝的女儿,真要追究下去,只会伤及无辜。
相大禄也明白这层含义,敬服地以拳抵胸,“外臣多谢皇帝陛下。”
盛安帝也笑,“贵使客气。”
说罢,他起身离席,这宴也就散了。
云黛随着乌孙使团起身,随着人群慢慢朝外走,嘉宁和许意晴还特别跑到她身边——
“云黛你可以啊!现在竟敢怼丹阳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刚才看她脸都绿了,我差点没忍住笑出来!也太痛快了吧!”嘉宁眉飞色舞。
“云黛,丹阳那话你可别往心里去,我给她算了一卦,她姻缘不顺,烦恼缠身,今年指定会倒霉!咱不跟倒霉鬼计较。”许意晴一副深不可测的神棍模样。
云黛被她们俩这话逗得发笑,再想丹阳被丽妃带走时的狼狈神色,于是也压低声音道,“离开长安前,好歹出了口恶气,我心里也舒坦不少。”
说到这,她忽而记起一事,视线在殿内寻了圈,最后在门外柱子旁寻到那道颀长的身影。
她先行与嘉宁和许意晴告别,约好明日离京时灞桥送别,便快步朝那人走去。
“大哥哥。”
谢伯缙正与裴青玄说话,听到这声唤,转过身就见云黛朝她走来,“嗯?”
云黛朝俩人行了个礼,又单单看向谢伯缙,“大哥哥,你可以过来一下么,我有些话要与你说。”
裴青玄一听,乐了,“恒之,那我先走了。”
云黛忙道,“三殿下且慢,请您等一等,我就与我大哥哥说两句话,两句话就好,耽误不了多少功夫的。”
谢伯缙看向裴青玄,“殿下。”
裴青玄挑眉,“去吧。”
谢伯缙与云黛往栏杆旁走了两步。
月白风清,夜风轻拂,淡淡的花香在空气中弥漫。
“妹妹要说什么?”谢伯缙温声问她。
云黛有些难言启齿,抿了抿唇瓣,斟酌半晌才道,“是与五皇子有关的,唔,算是一个秘密……”
谢伯缙黑眸微眯,隐约猜到她要说什么了。
一番难为情的坦白后,云黛一张小脸已经通红,声音也越来越小,“明日就要离开长安了,我觉着这也算是五皇子的一个把柄……若是能帮到三皇子,利用起来对付五皇子,那就最好不过了。”
谢伯缙面无波澜,嗓音低沉,“果然是妹妹做的。”
云黛一怔,抬眼见到他别有深意的打量,面庞顿时烧了起来,支支吾吾道,“我…我也不是故意的……”
糟了,大哥哥会不会误会她,觉得她是个很恶毒的女人?
就在她想着要如何描补时,男人忽而弯腰,凑到她耳畔,似笑非笑,“嗯,妹妹是个不好惹的。”
灼热的气息拂过云黛的耳侧,她心跳砰砰砰跳个不停,轻轻推搡他一下,“相大禄他们要等急了,我…我先走了,明儿见……”
望着那落荒而逃的背影,谢伯缙忍不住轻笑。
“你家小妹妹跟你说什么了,这么高兴?啧,你们还真不把我当外人啊。”裴青玄走上前,拍着谢伯缙的肩膀。
“没什么。”
谢伯缙敛了笑意,又恢复一贯的清冷严肃模样,言简意赅的将五皇子患有“隐疾”之事告知。
裴青玄面露诧色,“真的?”
“千真万确。不过为求稳妥,殿下可再派人核实。”
“这个好办。”
裴青玄眼底露出兴奋之色,“恒之,你这妹妹可不得了,若这事是真的,日后我定给她记大功一件。”
谢伯缙拱手道,“那臣就先在这替她谢恩。”
裴青玄爽朗笑了两声,复而又对谢伯缙道,“没想到你家小妹妹还懂这些,恒之啊恒之,以后你们成婚了,你可得老老实实听她的话,否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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